主廳
春花站穩仰頭,看著精神矍鑠,坐在主位上,細心品茗每口茶香的花嬤嬤。她悖然醒悟,有著絲絲的恐懼,雙手顫抖兮兮,即使互握,亦遏止不了驚慄。
花嬤嬤一聲不響,頭亦沒有仰起,專心品茗,感受口中茶水咽下後,帶來的陣陣甘香。對於春花被帶進來,弄出的鬧劇,彷若未有察覺,及知情。
春花亦感受到花嬤嬤帶來的威懾,心中泛起對上位者的恐懼,她剛才魯莽的行徑,已忤逆她了。她只可以靜悄悄地站在一處靜待發落。
"可知一斤碧螺春需多少銀兩?"
花嬤嬤不咸不淡道出不相關的話語,在寂靜的大廳內,顯得分外響亮。
花嬤嬤沒有道明要誰回答,而廳內的四人都默曉,是在盤問春花。
春花雖在廚房的做事,都只是粗下的奴婢,那有資格觸碰這些矜貴細緻的物品,故她一嘴也答不上來。只可垂立在花嬤嬤三步之遙外,腦蓋便垂得更低。
"是三十八兩,你的賣身錢是多少?"
花嬤嬤終抬頭,眼簾已有些許鬆弛,有垂下的跡象,掩下她三分之一的眼楮,卻蓋不了眼眸中的威嚴,正炯炯有神睄春花一眼。
春花嚇得立即跪下,顫巍巍地道:
"是...是十兩多,嬤嬤。"
"知道了吧!它比妳昂貴,尚且如此。那為何妳要違抗兩位姑姑,不遵從她們的意思,要勞煩她們拉妳過來。"
花嬤嬤的語氣在道出拉那字,便為加重。
"嬤嬤...是....那身衣裳.....羞人,奴婢...才才會如此,並非想...想拂...兩位姑姑的意......"
"那妳的意思是我令妳難堪?"
"不...不..是...不是,花嬤嬤,.......是因因...為......"
花嬤嬤揚手,止了春花的說話。
"我不管妳是否歡喜,或怨懟,妳都只可以受著。妳是簽死契進侯府,沒有主人的發話許可,一生都只可老死在侯府。這是註定的事。"
花嬤嬤口澀,故品一口茶,潤口舌,才徐徐再道:
"由今日起,你便是侯府的---家妓。"
春花本身被花嬤嬤敲打到垂頭聽訓,不敢有異聲。在聽到,輪為府中的家妓時,她驚赫到跪下,要求花嬤嬤了。
花嬤嬤都不耐煩春花的哀求,便擲地有聲地道:
"不管妳如何忖想,妳要成為侯府家妓一事,是不會變的事。由今日起,便由玉祥及玉意監督妳,可知。"
花嬤嬤是府中的其中一位教養嬤嬤,專職是教導府中婢女家奴伺候男子的嬤嬤。見慣了如春花般反應的姑娘,由奴婢淪為家奴,每位都臆想以求饒,奢望能夠獲得憐憫,就此放過她們,那又談何容易。即使春花不願,除非她有以死明志的心,若不是。最終,春花都只有低頭的份,在當中一步步走過來的花嬤嬤看慣了,都無心亦無力去憐惜那群柔弱可憐,孤苦無依的姑娘了!
"嬤嬤,求...求您,不...要要,求您饒了春花。"
春花雙目通紅,眶淚一顆顆落下,向花嬤嬤叩頭哀求著。
花嬤嬤盯著跪下向她行大禮的春花,抿嘴一笑,是唏噓,是意料,是淡然,是惆悵,是心硬,是譏諷,是......是甚麼,她都無以深究。避免被春花吵到她頭眩,要玉意喚來婢女,讓她們強行拉春花離開。
一陣寒風越過房門吹襲而來,花嬤嬤並未卷縮抖半,而郁動雙腳,要站起來了。
玉祥見花嬤嬤動身起來,伸出雙手攙扶她。
"扶我回房休歇一回。"
"是。"
玉祥攙扶花嬤嬤出房門,股股冬風吹來,庭院的木枝都要沙沙晃動。
"吩咐玉意,盯實點,不要讓她鬧出事。"
"是,嬤嬤。......"
"有話直說。妳們都伺候我有些日子,情份是有的,不會因一時實話,而不喜。"
"謝謝嬤嬤,那我直說了。為何嬤嬤會相中她,她並非當日最出眾之人,想取代她,成為被嬤嬤相中之人,亦不乏數人,為何要選她。"
"因為春花容易擺佈及惜命,出眾之人心頭高,只想飛上枝頭,成為姨娘,不會只想成為男子的泄欲工具。當她們真可成為姨娘,當刻便到我們得罪人了。讓一名家妓上男子的床榻,讓男子潤澤她,沒有過了之處。然而,家妓生出不安分的心,妄想要名分,便壞了規矩。若那名男子還有正窒,那真真噁心人家一把了。自家夫君與家妓有腌臢之事,來分她的寵愛情份,她尚且可以糊塗過去。還要給家妓名分,讓她喚自己一聲「姐姐」,與自己扮演姐妹情深的戲碼,那個受得了。世人要正室是端莊大度,賢良淑貞,三從四德,那是嗜血苛刻的道路啊!世間又有那個女子可以真正做到。"
"春花無親無故,自幼入府,除了侯府,她可以去那。她是死契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