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云自那日后,便传出一个外门弟子为逼迫雪霁莲峰的北冥仙尊收他为徒当场自裁,之后北冥仙尊被迫应下却气得当场吐血而晕。
一师一徒前后晕过去,之后尚云长老手忙脚乱,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两人安顿好。
墨倚楼醒来后,这垂天之云上下已经传出了汇仙堂当日血溅雪莲的许多版本。且被绘成话本争相传阅,内容堪称全面、经典、狗血、刺激。
他在病床上恨不得自己也买来一本撕着泄愤。
等他醒来三日后,问了到雪霁莲峰伺候的弟子才知道,那日两人都昏迷,一个重伤,一个内伤。尚云长老请了药灵仙翁诊治后,对方便乐呵呵道:“这还不简单,便将那朵溅上血的雪莲给这师徒一人炖上一半用了便是。”
慕尚云思索再三,觉得在理,便替他这个正主做了决定。
墨倚楼得知自己吃了沾了殷无常心头血的雪莲,忍不住低头呕了起来。
即便如此,他依旧托此雪莲,恢复迅速,不几日便体暖手热,且灵根受阻处渐有松动之象,灵气渐长,只不过较为缓慢便是。
而这日那孽徒,也登门来了。
墨倚楼侧坐在暖榻旁,装模作样地在矮桌上摆了一盘棋。一人执黑白二子下得心神散漫。
而殷容自进如丹雪暖阁后,便请罪一直跪在地上。
墨倚楼几次想偷偷瞥一眼他,但又能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只能按捺住自己,继续执子乱下。
又过了半晌,他实在觉得无趣,便随手丢了手中的黑子,转头看向下面跪着的殷容。
殷容察觉到师尊看过来,精神一济,挺直了腰板,一双黑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墨倚楼:“师尊。”
墨倚楼故意板着脸:“你来做什么?”
殷容闻言,殷切地膝盖往前挪一步道:“师尊,徒儿那日顶撞了师尊,特来谢罪的。”说完,他眼底泛光,小脸兴奋地微红,又道:“尚云长老道,您身子不适,让我在丹雪暖阁贴身伺候您。”
“你伺候我?”墨倚楼见他那副高兴样,下意识不悦,“你这么点小身板,能做什么?南秋呢?让他来伺候本尊。”
殷容一愣,小脸上的血色褪去,愣了半晌才道:“南秋未拜得师尊,还在外门,听闻尚云长老有意收他为徒。”
“那慕青宁呢?他不是要死要活地要拜入本尊门下吗?”墨倚楼皱眉。
殷容低着头回:“慕青宁他好像是要拜到秋鹤长老那......”他说这话时,低垂着头,眸底灰暗。
师尊,是不喜欢他吗。
墨倚楼问了一圈,又看了眼尚还跪着的小殷容,心道也罢,便对他淡淡道:“殷容,既你我已结为师徒,以后你便好生跟着为师。我且问你,今年几岁?”
殷容微怔,继而垂眸低着头小心回答:“徒儿今年九岁有余,因为之前的日子太苦,所以看着小了些。”
墨倚楼当然知道他在胡诌,也不在意,便道:“那可会识文断字?”
殷容闻言,头低得更低,小脸微红,轻摇头:“徒儿不会,但之前在外门时,曾在闲云峰学过......一点。”
墨倚楼了然,心思一动,微扬下颚示意他:“去书房拿来笔墨,先写出你的名字给我看看。”
小殷容听闻,不由心虚,他小心地抬头看看墨倚楼,然后硬着头皮起身。跪的久了,刚起身时双脚不由发麻,他踉跄了下,忙瞧瞧瞥一眼,发现师尊还盯着他,连忙小跑着去隔壁的书房。
眼前的笔墨纸砚皆全,可他看着这些精致的用具,迟迟不知要怎么拿到师尊那儿去。抱着去,会不会把这平整的宣纸弄皱了?
墨倚楼坐那等了许久,见不到人回来,便起身走过去。
“师尊......”殷容正犯愁时,回头便看到了墨倚楼。
墨倚楼看出他的窘样,便走过去直接道:“在这写吧。”
殷容顶着墨倚楼的目光,笨手笨脚地磨了墨,又胆战心惊地挑了只毛笔,握在手里。
身后一声轻笑,引得他还未下笔,笔尖的墨水就先坠在宣纸上。
“啊.......”那滴墨顺着宣纸的纹理迅速晕开。
他吓得伸手要去抹,然已晚矣。
“别碰。”墨倚楼出声止住他,他兴致来了,在殷容身后握住他的小手,径直在宣纸上细细勾勒起来。
不肖片刻,顺着刚刚那点墨,便勾出了枝丫,一株墨梅跃然纸上。
殷容看得瞪大眼,只听他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对与错的,只不过看你如何对待而已。”
说完,墨倚楼又觉自己与他多言,便撤了握住他的手,冷冷道:“你握笔姿势不对,换张纸,重新来。”
殷容怔怔地想他刚刚那话,听到他指出自己的姿势,方才羞愧地匆忙重新握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副墨梅放在一旁,换上新纸张。
这次他学聪明了,蘸了墨水后再小心地将笔尖在砚台上轻点一下,才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