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
你和克莱斯在靠近房屋的一旁,那个不要命的男孩则在另一旁的行人道上。
克莱斯已经挣脱了你对他的阻拦,连看你一眼也没有,就像嗜血的野性猛兽,注意到了猎物一般。
他大步向前走着,始终偏头注视着那男孩,如同戴着苍白面具的活生生恶鬼,隔着中间的柏油道路,像与那男孩并肩前行似的快步跟随着。
你曾经被克莱斯追逐过,很明白,虽然克莱斯如此一副沉稳不忙的模样,但他长得高,步子大,被盯上的人即便拔腿而逃,也会发现根本无法摆脱。
就像紧紧跟随在背后,终将到来的死亡。
在这样的恐怖气氛下,已经没有笑声了,那男孩似乎终于逐渐感觉到不对劲,快速地转头看了几眼,突然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而克莱斯紧咬不放,他的步伐也变快,就像因为嗅到猎物的恐惧,感受到游戏开始而变得兴奋起来的猎犬。
但就在这时,突兀的干扰打断了这场危险的追逐,一辆卡车从路中驶过,等车身过去后,对面的男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也在后头追赶,终于追上前方的克莱斯。
那个高大而健壮的黑夹克背影,你不顾一切地拉住了克莱斯的手臂,终于制止了他。
但在此时,你才发现,克莱斯也早已自发地停了下来,他看着那小巷,显然男孩是从那个方向逃了。
他遗憾地喘息着,就像未得到满足的瘾君子,隔着面具,你能听到缓慢而绵长的呼吸声,让人毛骨悚然。
似乎是能够牢牢吸引他的兴奋触发物消失了,克莱斯慢慢转过身来,垂下眼睛看着你,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你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逞这个英雄?你飞快地后悔。理智的行为,也许是趁此机会逃跑才对,你救了那个惹事的男孩,代价竟然是将自己当作是吸引的诱饵,重新扔到这个恐怖怪物的嘴边。
你的脸色苍白,放开了他的手臂。
克莱斯瞥了一眼你放开的手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歪了歪头,突然向前走去,你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克莱斯回了他家屋子。
过了两三分钟,你才骤然回过神来,像是在极端紧张危险的情况下假死的小动物,你终于意识到自己自由了,安全了,虽然不理解克莱斯为什么骤然失去兴趣,但他应该是不打算抓着你让你陪他玩那怀旧秋千游戏。
这种危险的反社会人格,他们的想法是很难理解的,你记得,小时候的克莱斯也经常突然做出些难以理解的行为,比如忽然走开,或者转移注意力,换了个游戏玩。他就像丛林中的动物一样机敏,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关注。
小时候的你,天真友善,根本没觉得克莱斯这样有什么怪异,还很乐意地跟在他后头,他突然抛下什么,你就也不玩了,没有因为还没玩够的游戏而恋恋不舍地闹脾气,克莱斯去哪你就去哪,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克莱斯从没对你发过脾气,或者心生恶意,做出过伤害你的行为。
以目前你的知识储备来看,你能够理智地分析出,这是克莱斯反社会的特点,他这样的人阴晴难测,容易兴奋也容易突然失去所有兴致,也不会顾及边上人的感受,我行我素,十分极端,难以相处。
而儿时的你,或许给他带来了某种被追随的权力感,因为得到隐晦的满足,克莱斯并没有伤害你的打算,但这也是在你认为克莱斯是天生坏种的猜想之下的,也许,他是在家中失火后变疯的,属于后天的情况,可你不了解,也想不出灾祸怎么会将人变作杀人狂。
但无论是哪一种,如果克莱斯确实将你视作他的同伴,或者换种说法所有物,而你如果向警方通风报信,这就是可怕的背叛。
他绝不会原谅。
你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那栋老旧的别墅,他是住在那里吗?你在心中暗暗想道。
你焦虑地摩挲着手中的手机,通讯录中有一个被你标为紧急披萨店的电话号码,但你心中明白,这个号码不会为你叫来一份热腾腾的披萨,站在猫眼后的将会是带着枪支的制服警察。
如果你能够说服那个肯特警官,让警局派出专业的防暴小队,警察将那个别墅包围的话,能不能抓到克莱斯?
外面下起了暴雨,敲打着玻璃窗,而你就像一个被困在无处可逃的绝境中的囚徒,在屋子里焦虑地打转,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要将你扼杀。
在恐惧与道德的双重煎熬下,你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请您来街区巡逻一下,有个男孩,有个男孩他被盯上了。你颤抖着声音道,不顾对面警官的追问,很快挂断电话。
你把手机关机,就像急于摆脱一个危险的炸弹似的,将它扔到沙发上,然后你彷徨片刻,匆忙地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快速输入航空机票的购买网站,仿佛一个被困的逃生者输入能够将自己从致命囚笼中释放的密码。
你再也受不了了,你想要赶快离开这地方。
灯光突然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