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杀猪巷或者桑家瓦子听乐娘唱曲儿,少说他们也得掏十一二个铜板!”谭知风刚想反对,猗猗把眼一瞪,教训他道:“谭知风,你知道你这一阵子开店赔了多少钱么?要不是徐玕和白玉堂扔的那两袋子钱在这儿,你这破脚店早就关门了!你也不想想……”
“好了好了!我想、我想。”谭知风赶紧转身走到灶边开始烧水煮茶,猗猗的唠叨和灼灼的歌声一样让他心神不宁,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安静一下,继续思考那些他还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谭知风端着一杯杯点好的茶往门口走,快到屋门处的时候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跟大家收钱,于是走的越来越慢。周彦敬瞧见他那不知所措的样子,站起来笑着替他吆喝道:“诸位,我早听说灼灼姑娘的歌喉在开封城里没人能比,今日一听,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来来……”说着,他掏出两枚大钱往木盘上一扔,拿起一杯茶对外面的人群一举,道:“大家不如也掏些钱,买杯谭掌柜的香茗,让灼灼姑娘为我们再唱一曲吧!”
屋里已经挤满了,外头的人一听这话纷纷解囊,不一会儿钱就在木盘上堆的满满的,茶也都被大家拿去喝了。就连吕扬他们带来的那几个小厮,也都喝着茶,津津有味找了个地方坐下听着。后面不断有人喊着:“掌柜的,再来几杯茶吧,我们也都渴了。”
“好好,马上就来。”谭知风谢过了周彦敬,端着那沉甸甸的木盘回到了后头。猗猗见他捧着一木盘的钱回来,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要知道灼灼这丫头还有这本事,咱们早就该让她自食其力了,不是吗?谭知风……”
谭知风此时却已经放下了盘子,开始继续烧水煮茶了。锅里还煨着肉,炖着汤骨头,茶膏的浓香一起,顿时把还没做好的肉的膳腥气冲散了大半。水快开了,谭知风却若有所思的望着屋外,灼灼已经唱完了,那些坐在屋里的书生们此起彼伏的叫着好,也有不少人想喝一杯灼灼亲手端的茶,屋外那些看客时不时喊一声:“掌柜的,茶好了吗?”
谭知风将烧的沸腾的水注入茶碗中,手中茶筅不断搅着,眼看着一片片茶沫浮了上来。他心中一动,一盏盏茶点下去,数十个杯盏里都冒起了漂亮的汤花,待到茶汤不再晃动,他便将木盘端了出去,放在了灼灼旁边的账台上,问她道:“渴不渴?要不要先喝杯茶?”
灼灼显然正享受着众人的夸赞,一时间没回过神儿。她拿起一杯茶看都没看就一饮而尽,然后笑吟吟的对谭知风道:“瞧,知风,我看你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做饭啦!”
“靠你?”猗猗也从后厨走了过来:“就你今天赚的这几个钱还不够一大家子人一天的吃穿用度,再说你一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难道我们就跟着饥一顿饱一顿的吗?”说着他指了指大木盘:“快帮知风给大家上茶呀!”
灼灼不情愿的白了猗猗一眼,又端起一杯茶喝下了肚:“钱钱钱,就知道钱,本姑娘累死了,歇一会儿都不行吗?!”
“我来帮你吧,知风。”一旁的周彦敬闻言又站起了身,谭知风刚要拒绝,他却说道:“不用谢我,我其实是想让你在多做点上次那种叫三鲜莲花酥的点心,我女儿很喜欢吃,但你好像好久都没做了,我也不好意思请你单独为她再做上一份……”
“这有什么?”谭知风笑道:“你们常常照顾我这酒馆的生意,我正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呢。对了,我一直都没见过令千金,什么时候带她来这儿,和裳裳凌儿他们一起玩玩儿呀?”
“哎呀,再过几日,等天再暖和些。”周彦敬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柔和的笑容:“她们如今住在开封郊外的庄子上,我把她们接进城来,让你和徐玕也见见她们。”
说着,外面又有人催促,谭知风和猗猗赶紧开始为大家上茶,周彦敬也帮着他们把剩下的送了出去。天色渐渐转暗,巷子开始变得空档,待到夕阳西沉的时候,屋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最后离开的是吕扬和陈青等人,他们醉的东倒西歪,好在吕家的侍卫、小厮都在外头等着,这些随从们将吕扬和他的几个堂兄扶上了马车,吕扬还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含糊不清的对谭知风喊道:“黄精……那什么饼茹,谭掌柜别忘了给我们多做几份!”
“知道了!”谭知风对他们挥了挥手,眼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了巷子的入口处,周彦敬已经离开了,陈青还歪在桌边,呼呼大睡。谭知风想了半天最终也没忍心把他叫醒,于是便让他在那里睡着,自己从里到外开始收拾屋子。大半个时辰之后,整间酒馆里里外外全都恢复了整洁。这时,猗猗走出来指着陈青问谭知风道:“这家伙怎么办?”
谭知风急着去看徐玕,便道:“待会儿咱们把他送回去吧。”
猗猗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谭知风跑到隔壁一瞧,徐玕还在安静的躺着,没有苏醒的迹象。黑暗中,谭知风注视了一会儿徐玕沉睡的侧脸,轻声问道:“你说,今晚他会来吗?”
徐玕自然没有回答,谭知风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墙角,端详了一会儿放着昆吾剑的巨大的木匣子,然后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