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还能用的木桶,朝村子的那一边去了。
“知风,这村子看着田里前一阵子还种过庄稼, 那井也没荒废,村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灼灼好奇的问。
“这里就在怀远附近, 西夏军队常来骚扰,要么是这些百姓怕了他们,要么是怀远城的守将下令,肯定把百姓们都送到城内去了。”谭知风专心收拾着槐树叶子, 猗猗便替他答道:“你瞧这家里, 能带走的,差不多都带走了,肯定是怕李元昊来抢掠吧。”
灼灼望着这间窄小甚至有些倾斜的房屋,叹着气道:“还是开封好, 美食、美酒……应有尽有……瞧瞧这一路上咱们看见的镇子, 村落,荒的荒, 弃的弃,那些在田里辛苦种地的老百姓穿的也破破烂烂的,唉,这还是历史上平安富庶的年代呢,要是赶上兵荒马乱的时候,普通人的日子该有多么艰难呀!”
“确实如此。”展昭提着井水回来了:“尤其是这西北,原本土地就不如江南富饶,却要一再忍受西夏侵扰,很多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到别处生活去了。但若是能有一点留下来的希望,谁又愿意抛弃世代相传的土地呢?”
白玉堂也道:“没错,而且我听说,如今的百姓,不仅要按照固定的数额交纳赋税,还有什么丁口税、徭役、杂役、差役……他们一年忙碌到头,根本就得不到片刻安宁,若是西夏铁骑真的踏入中原,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失去家人、土地,甚至性命……”
谭知风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等在路上,拦住韩琦,为自己的亲人招魂的那些可怜的百姓,若是那场战役中死去的将士过万,那么他们的家人又何止拦在路边的数千人呢?!
“好了,这些留着进了怀远再想吧!”白玉堂拍拍手,“知风,你要开始做了吗?”
“我……”谭知风看着那破旧的小灶台,对他们道:“我现在需要生火……”
“哎,有我在呢。”文惠伸出了白皙细长的手指朝炉灶指了指,轰一声响,火苗从炉子里冒了出来。“火太大了、太大了!”大家捂着口鼻往外跑去,大家刚到院里,只见屋里青光闪了一阵,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好了。”文惠没精打采,满脸是灰的走了出来:“从来没有生过灶火,有点……没控制住。”
这回大家进屋一看,灶里跳动着一束温暖的火焰,原本留在里头的柴禾劈啪作响,一下子为这间废弃的小屋增添了几分盎然生机。
谭知风烧好水,把槐叶烫了烫,碾碎后滤出了青色的汁水,和着那一点面揉好,做出了一碗碗细细的,颜色翠绿可爱的面条。“哇,可以吃了吗?”灼灼凑过来问。谭知风却道:“槐叶冷淘,是初夏时才能吃到的美味,要用冷水淘过,吃起来才清凉可口。”
“我们四处都找过了,也就只有这几个,不过看上去也够用了。”白玉堂拿着几个破破烂烂,不是缺了口就是少了边的盘子放在了灶台上:“估计大家逃难的时候,都把能用的带走了吧。”
“不妨事。”谭知风用烧开的水把所有的东西都烫过一遍,然后回到车上取出剩的酱菜,把碧绿的面在冷水中稍稍一浸,小心盛入盘中,佐以酱菜调味,一盘盘端了出来。
大家围坐院中,白玉堂又道:“诗圣都曾经说过:’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加餐愁欲无。‘就算是贵为天子,夏日纳凉时也难得能吃上这么一碗槐叶淘吧?”
“是啊。”展昭也感叹道:“或许,日后想起来,还是这山林之味更让人难忘。”
“快吃吧!”谭知风道:“虽然是仓促间做的,但因为槐叶新鲜,所以也还算成功,正如展大哥所说,山野间的食材,有时候吃起来反而更有味道……”
“那我就开吃啦……”灼灼笑着挑起一缕细如发丝的面品尝起来:“知风,味道不错!”
晚风吹过,他们头上槐叶簌簌作响,白天的风沙退去,西北辽阔的夜空中,一颗颗星辰显得更为明亮迫近。他们吃完饭,又坐在院中聊了一阵子,猗猗灼灼打着哈欠消失在了花盆旁,文惠自己去打坐了,白玉堂和展昭教谭知风练了会儿剑之后也进了屋。只有谭知风一个人仍然坐在屋檐下,望着夜空轻轻的道:“应龙,明天我们要去怀远了,你呢?……”
他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感受到徐玕的动静,于是他便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脉搏快了几分。他倚在门口,闭上眼睛体会着魂魄中那片龙鳞的变化……他脉搏跳动越来越快,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谭知风觉得应龙传来的气息里,还混杂着一种陌生而危险的力量……
……
“我怎么觉得,天越来越冷了?”西夏的军营中,一个士兵对他的同伴低声说道。
“是啊,”另一人抬手拉了拉自己的外袍:“明明已入夏了……这冷,是阴冷,我总觉得周围阴森森的,是不是上次打仗,死的人太多了……”
“可是,上次死的那些人都哪儿去了?”开始那人疑惑的道:“每次……不都要派人手收拾战场的吗?上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