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字还没出口,就见叶凡星突然顿住脚步,目光清透看向他,“此话当真?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白归回忆了一下自己说了什么,一时哽住了少顷。没听说过吧?他自己都没听说过!
“自然是门派秘法,只是所需时日甚长,”说着,白归爆发出精纯灵力,“我派隐世而居,我只是门中一个弟子。”
言下之意一个弟子都能有如此修为,可见这门派秘法有多么逆天。
叶凡星没想到主角这么能胡说八道,脸上淡淡无悲无喜,“领路吧。”
骗到了。白归心道,若是换个人也这么乱吹一通,是不是也能把人骗走?这么一想,他心情复杂又微妙,领着路心不在焉,又是高兴骗着了人,又是觉得师弟这么多年下来,不是当年狡猾性子了。
对了,叶凡星为何突然答应?白归慢慢回忆起自己最后一句话,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白归骤然脸色僵硬。
……叶凡星要复活谁?
他以为谁死了?
叶凡星看着旁边陌生面孔的年轻人脸色不停变幻,眼中还不时划过犹豫怀疑心疼之类的情绪,十分精彩。
他默默想,百毒不侵就算了,起死回生你都敢吹出来,不让你翻车我都对不住你这上赶着递把柄,是时候让师兄感受一下人世险恶了。
汴京在秋雨里洗过,却依旧是朦胧含雾,碧瓦楼阁在烟雨之中清净美丽。满街卖糖人烧饼小灯笼胭脂的铺子还开着,雨并不大,一路还有许多行人。
白归带着叶凡星经过,见他目光看向一家破旧灵器铺子,开口道:“那家没什么好东西,你若是喜欢,城西……”还没说完,他就突然停住声音,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来过汴京,还对这里很熟悉?”叶凡星困惑地问,“这里遍地魔修,你……”
“我自然是,”白归立刻大声打断,“这遍地卑鄙魔修里的一股清流,高风亮节的修仙者!”
街上众人纷纷投来目光,其中许多魔修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他们都提前被知会过,记得这张脸是魔尊易容,原本还想看看是哪个胆肥的敢在汴京城这么说话,一看这张脸,纷纷把头转了回去。
叶凡星:“……原来如此。”
白归默然。他也没有办法,知道叶凡星因为从前的事极度厌恶魔修,此时好不容易取得了一点点信任,若是和魔修牵扯上关系,必然会前功尽弃。
他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他是为了报复,才骗取信任,让小师弟也感受一下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滋味。这理由即使不说合情合理,也是十分正当。
“此来汴京,也不知魔尊是个什么样的人,”叶凡星边走边蹙眉道,“听说他……”
白归忍不住为自己美言,“其实我听说魔尊不仅英俊潇洒,高节清风,还很好说话讲道理,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虽然我最厌恶魔修,却也对魔尊有些敬重。”
“…听说魔尊卑鄙无耻,道貌岸然,欺骗仙门,行径令人发指,”叶凡星疑惑,“为何我们听说的相差如此之大?”
白归神色复杂:“这些都是谁说的?”趁着还没谈判,让手下魔修把造谣传谣的人挨个打一顿。
汴京城中正赶上了七夕佳节,秋高气爽,许多闺中少女都做了巧食。到了夜晚,还会有游街乞巧的活动,据城中术士称,今夜天有异象,许多人都提前做完了一天的劳作,准备在夜里观星。
叶凡星边走边停,也想起了此事,低声说道:“七夕夜里,想必亦有不少人放花灯。”
白归猛然顿住脚步,好半晌,叶凡星都不解地回头看他时,他才勉强笑笑:“没事,走吧。”
放花灯。仙尊现在忘了那一剑,自然觉得花灯那一夜值得回忆,自然对师兄怀有疑虑想要复活。可是如果他想起来,白归又想到了师弟当年说的那句“不信”。
就算白归放下了仇恨,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
夜幕降临时,叶凡星在白归的宅子里休息。窗外秋雨还没停,一番暮雨洗清秋,斜阳照阑干,叶凡星倒了一杯热酒,坐在火炉边,因为头发乱了,伸手将束发的发带扯下来。
白归刚从和正道几个门派谈判的客栈回来,带着满身雨水寒气正要走进去,听到里面响动,才倏地想了起来他一时冲动,将某某人带回了家。
他在外面换成了“卓琛”的脸,站了好一会儿,才推门,“外面热闹,要去看看吗?”
仙尊回过头,雪白头发束得不甚齐整,冰冷中显得有了些人气,握着杯热酒,手指被热得发红,平平静静看着白归,也不回答。
白归几次攥紧手心,才笑着再次开口:“你头发没梳好,要我帮忙吗?”
闻言,叶凡星侧头去看房中镜子,正面来看,分明很妥帖,很有仙君气度。
“后面歪了。”白归轻声说,而后走近,随手扯掉他重新束上的发带,摸了摸细软的头发。
叶凡星背过身握住他的手腕,又松开了,没什么起伏地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