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确定了人已经走远,?立刻出了病房,?裹着宽大衣衫遮住脸跑了出去。
外面两道梧桐,掠过的风拂动商铺里没压好的纸票。先前一场小雨,?他踩过水洼,宽袖衬衫在风里被吹得张起,匆忙之间他左右矮身穿行过街巷人群,跌撞的动作让人想到学堂里的学生。
江独明站在二楼,从窗户看着那张开的白衬衫在风中猎猎,就像振翅的鸟。
他的蝴蝶,?他在戏台上攀折的海棠花,此时就在人群里面飞跃,不同于往日的懒倦美丽,在日光里展现着鲜活的生命力。
他就这样不露声色地在这里看着蝴蝶暴露在阳光里,表现得像没有发现这个惊世骇俗的秘密,以免一道破就把蝴蝶惊走。
戏院在晚上重新开场,依旧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然而在热烈的气氛里,陡然出了变故。
青使馆的人冲散了人群,枪声惊起了尖叫,浮动的声气里台下乱作一团,台上却仍在唱一出新戏。锣鼓声都已经停息,只有浅金薄戏服的人毫无所觉,正唱到慷慨赴死,拔剑犹如挑落满堂灯火,将火光都辉映作一线。
喧嚣烟尘落定,观众都已经跑了出去,只见无数枪口冷光,美人在戏中自刎,满厅寂寂。青使馆领事抬手,微微笑着表示让台上唱完。
等到落幕,披着金色戏服的美人走下台,浓墨重彩掩不住清高,环臂对着枪口自若道:“票也不买,拿枪杆子来听?”
“叶公子在哪里?”旁边一个人问,他是青使馆的翻译,“我们调查到他有参与窃取我使馆机密的嫌疑,还犯有危害治安煽动人群等数罪,要立刻带人审讯。”他们已经搜过医院,却扑了个空。
“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戏服的美人懒懒散散地回敬,声音沙哑,似乎刚从病中好转,“就是知道,也不告诉走狗。”
“你!”青使馆的人正要发作,倏地一阵落雨般枪响,青使馆抬枪的几个人都被击中倒下。
领事震怒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军装大衣手上带着皮套的身影,从夜色中走进来,靴子踩在戏院的木板上发出响动。
叶凡星看着那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看清之后移开了目光。烛火映出那人,是江独明身边的副官。
“这是什么意思,”青使馆翻译认出这些是江少帅的兵,不由得有了退却,“莫非少帅要插手此事?”
“废话,”副官呵斥,看了一眼抱手悠悠站着的叶凡星,颔了下首,“陈姑娘。”
金色戏服的美人侧头静静看着,就像观看一场无稽的闹剧一样散漫。
“此事对我们使馆事关重大,”青使馆的人不太情愿退步,在满屋血腥气里也不把自己这边的人及时送医,“还望不要多管闲事。如果有任何问题,少帅可以再致函协商。”
至于协商成不成功,到时候他们人都带走了,还用得着管这些明面上的虚节吗。
谁知副官压根不吃这一套,一下子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笑拿枪指着门外:“少帅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没什么好协商的,人不可能让你们带走。我说,少帅的人你们都敢动?”
他最后一句令青使馆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之前他们以为那些流言蜚语都是闲人杜撰,但是少帅身边的属下都这么说,即使不中,怕亦不远。
叶凡星有些意外看了眼副官,想也知道这话不可能是江独明说的,那就是这人自由发挥了,连少帅的绯闻都敢编排,可见胆子不小,战场上冲锋想必也很骁勇。
“之前不知此事,竟是冒犯了陈小姐,”青使馆的人纷纷收起对着叶凡星的枪口,“只是我们并非对陈小姐存恶意,目标仅仅只是与她交好的叶公子。还望陈小姐不要……”
副官记着少帅嘱咐的不让陈姑娘首当其冲,连忙开口打断:“叶公子也是少帅的人,”由于病房里倒水那一幕让副官印象太深,他说出来后自己都愣了下,在众人怪异的目光里补充,“要保的人,少帅广交朋友,有什么问题?”
众人脸色更复杂,光是广交朋友就是完全的胡说八道,自从江独明来了海城,拜会的帖子和礼物如同雪花纷纷沓沓,却寥寥无几能收到回复。谁能和少帅结交朋友,更是从未听说过。
叶凡星都被这人惹得没忍住笑了,边上心中不信的人们都侧目。纵然不见真容,笑意犹可动人。这下,关于少帅与陈小姐的事,他们倒是信了几分。
副官默默想,少帅倒是真喜欢人家,可人家直接把少帅赶出来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句句真言。
“陈小姐,你的意思是?”见副官这边严防死守,青使馆的人只能从叶凡星这里找突破口。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美人软硬不吃,随手把剑放到一边,双手环着戏服宽袖转身走了,毫不在意后背暴露在带枪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潇洒胆识更令在场的人惊讶。
叶凡星心知既然派了副官来,江独明应该是早已经安排妥当,青使馆的这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不是,也有系统的二手准备,他的确没什么可怕的,就这么走出了众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