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海城就已经温暖得多了。繁华的金迷纸醉将整座城市泡着,?当大雨后的一点光,在午后投射下来,?将灰蒙蒙的街道重新洒亮。
叶公子坐在后座,仰头时神色里淋漓笑意,连同眉眼俱鲜活。一个人人眼中的风流公子,此时却有了慷慨赴死的神气。
面对电话,他只偏头,静静无言地笑,?车子行驶过街道,?远远好奇围观的人们都瞧见他泰然的神情。
“哪位?”电话那一头,?江独明问。
“少帅,我们得知了一件事,?特地来提醒您一句,”青使馆的翻译见叶凡星不开口,代他说道,“有关陈平乐陈姑娘,或者说,叶公子……”
江独明攥紧了听筒,?立刻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同时想到了更严重的事,他尽量表现得冷静,一边快步走出去:“这件事机缘巧合下我早已晓得,不必你们通知。我与叶公子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你们也无须如此看重。”
最后一句他警告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一则,陈平乐就是叶凡星,那么他与陈平乐的绯闻难免要多生口舌。二来他树敌无数,此事若是落实他的在意,不知要招惹来多少麻烦。
“少帅好定力,想必早已经知道此事,”翻译有些惊讶于他的镇定,不由得也有些怀疑起来,“既然叶公子没有欺瞒少帅,那就不打扰了。不过我们使馆还有些问题要问他。”见没有问题,翻译打算挂电话。
江独明紧紧压着眉,不露一丝情绪。
青使馆另一个人拦住他,若有所思的说:“少帅,我好像听到了那边的汽车发动声。”
江独明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闲,到处找人吗。我还要去参加南平会议。”说完就挂断电话。
这样平静的神色里,江独明下了楼坐进车里,示意司机开出门。大门缓缓打开,车子顺着石子小路疾驰出来,这里的杜鹃开的早,沿着绵长的路,哗哗啦啦地开了一片。一眼看去像流了满山的血。
副官已经接到他的指示,根据之前的电话来确定位置。但是很快,不等确定出来,在前面一个路口,他的属下已经带来了消息——人在海城。
青使馆毫无掩饰,这就像一个陷阱。在属下焦急的声音里,江独明沉默了一会儿。
“少帅,他们摆明了是守株待兔,瓮中捉鳖,”属下连声提醒他,“叶公子是海城的名流之后,此事大可从长计议。青使馆为了海城舆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江独明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些。但如果有另一件更大的舆论压住了这件事呢,如果青使馆直接将陈平乐的事公之于众呢?
他看着前面未开尽的杜鹃小路,对司机道:“去一趟海城。”
海城的夜色迷离温柔,车辆经过百门舞厅时,那日见过的露露正在门口张望。
叶凡星很想隔着窗户喊她一声,提前告诉她某个情报。可是他呼吸得费力气,连同身上也沾了血味,闭着口还是溢出血,一副要带着整副身躯奔往末路的悲惨结局。
不太绅士。他安静地想着,撇开眼睛去看街道另一边,那里叮叮当当的装饰随风荡开,面馆热气腾腾的白烟飘出来,很暖和。倘今天能出来,要去一次。倘是明日,也不算晚。
“叶少,”也许是因为进了城中热闹的地方,边上翻译亲和地凑上来,“要点什么?等到了地方,您还不配合大家查间谍,可就遭了。”
叶凡星咳嗽了一声,将目光从面馆移开,沉吟半晌,声音模糊地开口:“烟?”
翻译从前座人手上接过烟,点燃了烟头,火星子映得光线昏暗的车里也温暖。叶公子悠悠看着烟,又似乎是在看着别的,漫不经意地,纵然被带过来一身的伤,还是不痛不痒的冷漠模样。
他刚刚闻到烟味,手指就生理性抖了一下,替不堪重负的身体拒绝着这支烟。但他还是低头,浑不在意地咬住烟,一缕头发顺势落下来,火光在他眼底里明灭,刹那万种风流也不足道。
翻译握着打火机,呆了半顷,心中提醒自己领事的死因,才从这拨弄人心的风流里抽出神思。翻译看着他,不由得嘲笑道:“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但也不是人人都配得上,这样的世道里,哪有那么多的公道。”
说着说着,翻译突然真心实意劝起他来,“叶公子,你也是海城里的名流,读过书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绕进死路里?青使馆最爱惜你们这样的人才……”
话还没说完,叶凡星又咳了口血,神色平静没什么反应。这让翻译尴尬起来,转开头不再说话。
一个人看了他一眼,对翻译用青国语言说,这样的人最麻烦,问完了之后,上面要杀的,你少跟他搭话。
叶凡星听懂了,却装作没有听到,依旧看着倒退过去的车窗之外,任由翻译用不忍的目光打量,他始终不说话。
这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很高的呼喊声,让人想到舞厅里女郎的歌声,只是过于惊惶的破音打破了美感。
开车的人眼看着前面有块牌子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