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这样平静。
唯一一次带着情绪波动,是除夕那日。
眼瞧着自己没有说话,他便真的转身离去,柳明月心下一提,攥紧了手指,狠了狠心,还是开口喊道:“等一下!”
裴慎停住了脚步 。
“我……我是说,万一宫里真的发生什么,裴侍卫,你在护住了五殿下之后,能不能也照拂一下珏哥儿?”柳明月抬头,尽力去与裴慎平视。
却撞进一双只映着自己影子的黑眸中。
她蓦地移开目光,果然,她还是无法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裴慎。
只是今日求他,实在是事出无奈。
明明知道宫里有危险,可是为了让承德侯府与五皇子彻彻底底绑在一起,不得不带珏哥儿进宫一起冒险。
这个孩子,前世冒着父亲不喜的风险,多次接济关在家庙里的她。
她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
“好。”
裴慎今日的话少之又少,但得了他这一句保证,柳明月心头压着的巨石终于松开。
只是事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谴责了一下自己。
明明从前厌恶他至极,恨不得看见他就绕着走。如今察觉到他喜欢自己,又仗着他对自己心怀内疚,为了珏哥儿,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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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身体反反复复,时好时差。
好的时候还能上朝,不行的时候便只能在寝殿批改奏折。
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近期对着几个皇子的功课越发严苛起来。
除了六皇子七皇子,因为年岁尚小,只开了蒙,不曾进学,皇帝没有太过苛责他们。
但其余的几位皇子,近日被查看功课,都被责骂了不少。
五皇子还好,他往日里有柳明月盯着,本来对于课业要求就高,字写不好就重写也是常事。
但其余几个皇子就没他受得住了。
大皇子本来就资质平庸,还不如四皇子聪明,若不是正好在排序上占了个长,有着年龄的优势,张丞相也不想捧他上位。
“母妃,我都十四了,父皇还整日叫我和弟弟们一起读书习字!”大皇子很是愤愤不平,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哪个不是纵马狂奔,肆意玩乐。
偏偏他还要和这些不喜欢的弟弟们拘在一起念书。
“陛下这是在考验你们的耐性,你可别连这几日都坐不住。”
张妃实际上也很是不满,她的儿子是未来要当皇帝的人,又不是要科考做官,陛下整日考察学业干什么?还不是柳贵妃那狐媚子吹的耳边风。
仗着的不就是五皇子这方面出色,能把其他几个皇子比下去吗?
她从前可真是低估柳贵妃了,还以为她对五皇子没抱什么真心,没想到承德侯府还真是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五皇子身上 。
皇帝最近也很是心烦,眼瞧着春闱即将开始。
他身子骨不行了,想要将春闱安排好,定会劳心费神。
大部分朝臣都建议推迟春闱,但皇帝不肯,毕竟这应该是他能经手的最后一场了。
他在位多年,极其在意名声,这一届考生出了那么多好苗子,只有经他的手,将这些良才纳为己用,后世史书上才能给他多记上一笔。
皇帝撑着主持了春闱,岑子玉也不负众望,遥遥领先,进了殿试。
只在钦点状元之时,张丞相与皇帝起了争执。
理由与前世无异,还是因为这岑子玉走的是文官之路,却不肯去做张丞相的门生。
拉拢不成,这状元之位,张丞相定然容不得落在岑子玉这个寒门出身的平民头上。
前世皇帝是妥协了的,毕竟榜眼的待遇也差不了多少。但这一世,皇帝许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作为皇帝,竟然连钦点个状元都要遭受朝臣反对,顿时气得不行。
不仅狠狠训斥了张丞相等文臣一番,还力排众议,将岑子玉钦点为了今年春闱的新科状元。
只是因为气急攻心,写完圣旨盖完印章后,又一次于众人面前晕厥了过去。
等皇帝再一次醒来时,却发现,宫里已经变了天。
“陛下!”
柳贵妃依然守在皇帝身边,只这一回是真的落下泪来。
谁能想到皇帝第二次晕倒,张丞相当夜就带人反了呢。此刻殿外被层层包围,她连一步也走不出去。
皇帝听闻事情经过,顾不得让自己心情平息下来,颤着手从枕头下摸出可以调度羽林军的兵符,拿给柳贵妃:“去,让羽林军,将……将张氏拿下!”
他几乎是喘着说完这句,却不料柳贵妃连连摇头,将这兵符推了回去,眼圈也微红:“陛下,没用的,荣亲王与张丞相勾结在了一起,如今是张丞相的人与羽林军一齐在外面守着,逼着您立……立荣亲王为储。”
柳贵妃简直说不出口,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氏将事情闹得这么大,要的竟然不是让大皇子当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