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佼睡了两天一夜才醒过来,下床时身边没有人,温兆塬在不开灯的客厅里和人说话,他光着脚从楼上跑下来,见到温兆塬时还迷迷糊糊的,但下一个瞬间就清醒过来想起了一切,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砰的一声摔跪在地上。温兆塬支着头坐在沙发里,对面坐着几个手下人,他们也不没敢回头看,只好盯着大哥沾着泥水的裤腿,看见温兆塬放下的手腕翻了个面,抬起两根手指缓慢地勾了勾,身后传来一阵破碎的脚步,颜佼连滚带爬越过他们身边,蜷到温兆塬手心下面去。
“兆……兆塬……”颜佼抖如筛糠,“兆塬……小恩……小恩呢?”
温兆塬没回答,低着头还是用那只召来颜佼的手摇了摇,手下人识趣地都离开房子,车子陆续发动,走远了。
颜佼浑身颤抖得像害了病,哭得再说不清一个话:“兆塬……都……都怪……”
温兆塬一脚把他踢得摔飞出去一米远,后脑勺磕在硬地板上,他伏在地上好一会了,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紧抓自己的喉咙拼命咳嗽,眼前发黑晕头转向,温兆塬站起身走近,拽起他的肩膀把气雾剂塞进他嘴里,他咬着气雾剂慌乱地自己摁了好几下,很久才平复。温兆塬保持着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良久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把他按进怀里,说:“对不起。”
颜佼抽泣了一声,怯怯地抬起脸,只见温兆塬面无表情地低头凝望着他,忽然很温和的微笑一下,就软下去,沉重地倒在地板上。
宅子倏忽就亮起来,完全是白天。温兆塬看见自己脚下快速倒退的楼梯,他正往顶楼去。他推开顶楼最大的那个房间的门,里面是纯白的颜色,唯一的艳色是静静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原本面无表情盯着锁着镣铐的双手,抬眼看到进门的是他,姣好的面容立刻扭曲灰败,仿佛见到了厌恶至极的仇人。他走上前想跟对方说说话,对方却不知何时拔出了手背上的针头,用尽全力刺向他的眼睛。
“素影——!”
温兆塬被自己的呼喊惊醒,大汗淋漓。颜佼蜷缩在他臂间,瑟缩的姿态让他忍不住回想起梦中女人的死状,蜷缩成枯藤般的一团,也像他儿子死时那样。
他发狂地把颜佼拽进怀里,紧抱着对方糊涂地痛哭。颜佼醒过来,推着他的肩膀叫:“兆塬……你怎么了——我喘不过气了……放开……”
颜佼虚弱的声音听来像几乎被他快勒死过去。他放开颜佼,孱弱的年轻人爬跨到他腰上,弯下身抚摸他眼角一道狭长的浅疤,颜佼的脸真温柔,同样柔声安慰道:“你太神经紧张了,都做噩梦了。”
温兆塬点点头,允许了妻子的安抚,颜佼退下去为他口交,而后自己扶着勃起的阴茎坐下来。他里面很柔软,很温暖,轻柔地包裹着温兆塬吞吐,温兆塬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兆塬。”
“嗯?”
“素影是谁?”
“没有谁,你不认识的。”
“我以为是小恩的妈妈。”
“……不是。”
颜佼窘迫地笑了一声:“下午他们又来了,你没有醒,我让他们先回去,他们说十点钟再过来。”
温兆塬疲倦地长吸一口气,颜佼伏贴在他怀里,手指在男人肩膀上轻轻画着圈:“你不想见他们的话,有什么话我帮你转告他们,打发他们过两天再来吧。”
“嗯。”温兆塬抬手搂住他单薄得能被手臂折断的背,紧紧箍进怀里,埋下脸嗅他颈窝里让人舒心的气味。追根究底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打算放弃颜佼,才会使儿子阴差阳错被害死。如今温锐恩没了,他身边亲近的也只有这个小情人了,他已经失去了两个所爱之人,再来一个,也没有好活了。
在那天之后,他许久不管公司的事了,唯一只谋划如何报那杀子之仇,温锐恩的葬礼草草了结,他没有告诉前妻这个消息,不知是忘了还是算了。颜佼很聪明,公司业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手下人也都对他尊敬起来。温兆塬看着颜佼,心想如果他能早出生十年帮衬自己,也许自己也不会和唯一的儿子落到如今这样疏远遗憾的结局。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再说那些有什么用呢?他总是想起儿子还小的时候,别人都说他们父子有缘分,温锐恩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连不高兴皱眉的表情也一样。他想起儿子一点点长大了,在院里打篮球,球摔得砰砰的,他拉开窗户,温锐恩问他:爸爸,你看我投的好吗?他只是嫌吵。
温锐恩讨好他的样子,总让他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叫素影,是月亮的意思。他的月亮有家族遗传性的严重哮喘,他曾经发誓要把她当作一朵最娇弱的花儿那样保护,但她却被一个和她同病相怜的男人拐跑了,那个痨病鬼侮辱了她,让她怀孕,生产几乎要走了她大半条命。
为了素影的健康,他把她救回自己身边,给她最好的治疗和养护。可是她已经被那个男人折磨疯了,不是逃跑就是伤害自己,温兆塬不得不把她锁起来。温兆塬不明白他那么珍惜她呵护她,她为什么一点不爱护自己,割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