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骇京和顾戟云实际上是很不像的。
仅凭容貌,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父子。谢晚峥也是在看清楚他真正的脸后才幡然清醒,原来自己之所以会错认他是顾戟云,是因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在自己脑内制造的精神图景。
环境,气息,外形,声音,统统都是他捏造的。
甚至刚刚那张八分相似的脸也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顾骇京,那张脸的俊美中有浓郁的阴沉,眼下一颗泪痣,似笑似泣,情绪不明地望着自己。
谢晚峥不禁胆寒,自己是首席向导的哨兵,如果这个孽障的精神力控制已经到可以迷惑自己的级别……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精神力也许比天赋极高的顾戟云更强,可是,他同样是个带兵屠城的恶魔——一个年轻的恶魔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无法预料。
不同于人类世界,在他们的世界,一对一的伴侣模式是亘古不变的传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战斗能力,以保生存。而他们的外形和人类没有差别,但他们种族中的每一个,性别都无一例外是双性,在中世纪,有人类曾称呼他们为神迹。而他们自己,也相信自己是神之子,所有的异能都是神迹的恩赐。
没错,人类。他们也是会与人类接触的,有的糊涂蛋甚至还与人类成为朋友,乃至情人。顾戟云就是糊涂蛋之一。
顾戟云出身于一个天赋极高的古老向导家族,这么看的话,天赋仅为中上的谢晚峥是不大和他相配的。但这个糊涂的男人犯了错,他在一次任务中受伤失踪数月,和一个普通人类秘密生下了一个混血的孩子。
当他的家族终于将他抓住后,为免人类过多地探知到神迹,他在人类世界的“失误”被统统抹杀,这里头,自然也包括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顾骇京。
“谢——”顾骇京眯起眼紧盯着他,像想不起他的名字,赤裸裸的轻视。
谢晚峥忍下悲愤,不卑不亢道:“谢晚峥。”
“哦,对。”顾骇京拍了一下手掌,指指他那个精妙绝伦的脑袋,语气戏谑:“瞧我这脑子。”
谢晚峥抿住嘴唇,手掌在被子下悄悄捂住腹部,提醒自己不要冲动,现在顾戟云已死,他必须保护好肚子里的一双儿女。
谢晚峥讨厌顾骇京,不止是因为他算是自己名义上的继子,使自己总是嫉妒那个早已与丈夫生儿育女的普通人类。更重要的原因是,性行为只应该服务于生育下一代,而并非消遣享乐,尤其是以应当信奉禁欲的“神之子”,从这个角度来看,顾骇京是个极度不检点的人。
据说在南方的时候,他就仗着俊美和首席私生子的身份,与许多未婚的哨兵有染,其中还不乏军中的高官。
对于从小接受传统教育,除了执行任务从不踏足人类世界的谢晚峥来说,顾骇京是新世界来的杂种妖魔,他不仅是丈夫对自己不忠的历史遗留证据,还玷污了整个种族对禁欲的神圣崇拜。
他警惕地瞪着眼前的男人,顾骇京悠哉悠哉地盯着他,那邪恶的眼神像在盘算要如何折磨他。
是把他活剐了和顾戟云吊在一起?还是刀劈火烧之后再挫骨扬灰?
顾戟云没有多说废话,一手拽开他遮住腹部的被子,让微微隆起的腹部暴露出来。谢晚峥连呼吸都忘了,本能地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腹部,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摆出一副御敌的架势。
也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激动,他本就错位的感官猛地失调了,一瞬间眼前地转天旋,耳朵被各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塞满,嗅觉也乱作一团,身上的衣物粗糙得割得皮肤生疼,他闻到刺鼻到头痛的消毒水气味,医院统一的床单在眼前是如雪盲般的白。
一只手靠近他的头顶,轻轻落在他的头发上,当那只属于向导的手接触到他时,失调反应猛然减弱,而那只手离开他时,失调反应几乎要杀死他。
“你可以选择,求我。”顾骇京的声音很低沉,像一条有魔力的蛇信,毒杀和治疗的功效是一半一半。
他的向导素闻起来和顾戟云的很像很像,让哨兵忍不住想要向他靠近。然而,谢晚峥到底也是首席向导的哨兵,哪是那么好动摇的。奋力甩开年轻向导的触碰,任何一个哨兵都不会接受杀死自己向导的仇人的疏导,哪怕代价是疯癫和死亡。
“还挺有脾气。”顾骇京笑了一声,手掌忽然放在了他的腹部,“你不怕死,那你肚子里的怕不怕?”
话音未落,谢晚峥似乎真的感觉到手掌下的腹部变硬了一点——那是胎死腹中的征兆。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向导安静得像一尊美丽的大理石雕,谢晚峥愣了半分钟才开始喘息,然而兀一换气,他就又僵住了。
静谧的空气中升腾起一股向导素的气息。那气息和哨兵曾经的向导一脉相承,以至于哨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而当他明白其中的奥秘之后,身体里已经有什么悄然变化了。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握住哨兵的脚踝,几乎是立刻,哨兵感受到了一阵酥软的愉悦感——这感觉来源于大脑,而非身体,那是向导素通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