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我不知道该信他哪句话哪个部分,可嘴长他身上,东西就随他造了,我还能从哪里得到真实呢。我把他的手从兜里拔出来,他的手竟还藏在袖子里,跟套娃一样。
“啊?”我懵了一下,这么简单?
“你本来赌赢后想让我做什么啊?”我问道。
“没有啦,我对频繁考试的危害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演讲,他被我说服了。”阿维打了个哈哈,咧开与朋友瞎扯闲聊时的笑容
阿维无言地望着他们拐下楼梯口,手依然揣着口袋。中断的话没有继续接上。
其实我不也早就动摇了吗?如果阿维不是我弟弟的话,他也这般热烈追求我的话,我必定早就和他睡了。
他这才转头看我,续上未完的话:“因为我想你了。”
我想起体育课阿维打篮球的时确实发生了点小动静。当时我偷偷带了小本子记英语句子,阿维被朋友硬拉去打篮球。他积极性不高,还总是不把球传给乌里,唯一传给他的一球还传错了,导致乌里被对手围堵住,球在手忙脚乱中飞了出去,误伤了路过的数学课代表费芝。向来文静内秀的费芝被砸得肩膀歪了一下,竟破口大骂:“干!不会打球就别打啊!”不愧是要考警校的人。当时全场噤住了声。乌里罕见地满脸通红,抓着衣摆不知所措。
“不做了。”我把这句话说了第n遍,即使嘴上这么说,我人却还在出租车上,正前往大学城附近
“篮球砸伤的。”阿维看着自己的手,小伤口对活泼好动的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我等着他说完。
我记得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因为害怕声音被爸妈听见,只能选择去外面做,就为了这事还把周六下午的自修课都翘掉了。我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玻璃外倒退的风景,越想着现在要去哪里,即将发生什么事,就越觉得不可思议和羞耻。
他呼出的热气把我的耳朵连带脖子和脸颊都灼烧红了,晕开一片。我尴尬地干咳了一下。
“因为什么啊?”我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当我的掌心贴住他的掌心时候,那形成的小心脏似乎真的在搏动,在胸口扑通扑通跳跃着。柔软又温暖的触感。等有同学经过,我赶紧将手抽回去。
“怎么弄去的?”
“现在还痛吗?”我问他。
做爱?我瞬间瞪大眼睛。
我不是没想过做爱的场景,况且我还是个下半身在青春期的男生。尤其在高潮的那一刻,脑袋里的声音会一股脑地大喊:淦啊!直接上得了!
我的心被他突如其来的低音情话搞得像踩空了阶楼梯一样失重了一秒。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即使阿维平时也会说这种话,但通常都在亲密的时候,氛围不同于当下。现在如此平淡的时刻,这番话无异于在无波的湖里投下小石子。我回避眼神,赶紧换一个话题来掩饰住自己的心乱。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做不好的话别想碰我了。”
“手就不能好好拿出来吗?”我忍无可忍,把他手给露出来,发现食指上有伤口,玻璃般透明圆润的指甲积了淤血,碎了一小块。一根针猛地在我心脏上戳了一下。
“做……”他犹豫不决,略有退缩地注视着我。
“痛。”阿维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撒娇。
那几个女生羞涩又扭捏的目光瞥过来。阿维“哟”地和韩悦打了个招呼,她的瞳孔颤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几分僵硬,潦草地“哟”了一声,就没有其他互动了。他俩前不久还刚闹过绯闻。
“就说我不想考了,没意思。”
虽然这只是一句陈述句,我没有非回答的义务不可,但我还是觉得自己逃不过去了。就像巨人大跨步向我逼近,已经到无法装瞎的程度。其实问自己能不能做爱已经毫无价值了不是吗?互慰之事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在床上发生,但我每回快到最后一步就把他推开,阿维也一直没有强迫我,精力旺盛的他总是依赖纸巾。那一根道德红线在我的脚跟后醒目地延展开,挪动一毫米就过去了。不过其实,我可能已经在红线里面了。
“但是做的话,以前你和我的关系就不复存在了。”我沉下声音郑重声明。说完立刻感到口干舌燥,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早就不存在了,”他漆黑的瞳孔隐匿了光亮,“哥,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没想过只当你弟弟。”
“哥……”阿维的喉结滑动,声音发紧。
我问他怎么让赵英武取消考试的,他手插兜低头盯着鞋子。
阿维低头凑到我耳边,轻轻地低语道:“我想和你做爱。”
我仔细看着他的手指,指甲底下淤血已经凝固了,红中带紫。看上去确实很痛。细致骨感的手松弛地任由操控,令人不由产生握紧它的冲动。我的五指从分明的手指间穿过,合拢,阿维的手懵懵怔怔地蜷曲。像一个人飞速拥抱住另一个人的慢镜头。十指紧扣,变成小小的心脏。
阿维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耳朵尖有点泛红。我有种直觉他会说什么,隐隐有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