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九年四月二十八日,镇北将军阮榆驾马回朝,铜川大街上水泄不通,百姓们皆着红襟布衣迎将军镇北后回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队车马在百姓的簇拥下缓慢前行,打头两位是阮家三郎和五郎,身着银灰盔甲,指挥着步行兵疏导百姓,车队中央有一驾红顶马车,马车前有一个男儿郎,骑着一匹红瞳黑马,黑马脸上有一道长疤,模样恐怖,男子肩宽窄腰,眉眼俊郎,气量超前,身姿挺拔如风松,这位年轻豪杰,便是镇北将军阮榆,阮家第六子。
镇北将军进宫赴了午宴,皇帝当即下旨,赐宅府一座,赐骁勇镇北大将军号,赏黄金万两,珠玉宝器三斗,晚间,阮家在六安楼包了宴席,?专为他接风洗尘,楼外层层叠叠站了许多百姓,等骁勇镇北大将军下了车架,一齐涌上来道贺,阮榆常年在北疆战场,但亲近爱民,笑起来俊郎倜傥,一双黑玉般的眸子里映着楼前两盏红灯笼。
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一道远远的身影,清秀俊雅,掂着脚?张望,可无可奈何,只瞧见将军一袭模模糊糊的背影,随即便隐入楼里,正怅然失神,忽被身边一汉子狠狠撞了一下,汉子回头笑道:“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脚不听使唤撞了小公子”汉子本来推推嚷嚷往前挤撞,但看清人后,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直愣愣盯着眼前一身白衣的公子。
羊稚被看得心里发毛,匆匆回一句:“不妨事”?便抬脚挤开些人,走上街去,只留下个痴傻了的汉子,喃喃自语道:“没见着将军,见着个神仙”
羊稚走上街,频频回头看六安楼,知道今日是见不着人了,心里失落,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些时候,肚子又一阵一阵叫起来,?一抬头,见正好是个面馆,模了模腰间荷包,走了进去。
迎上来的是老板娘,穿着紫襟布衣?,笑问道:“好生俊俏的公子,想吃些什么呢?”
羊稚浅浅笑道:“清汤面吧,麻烦您了”?
? 老板娘满脸欢喜的应了一声,给羊稚上了一壶清茶,拿桌布仔仔细细给他擦了一遍桌椅,怕污了他洁白的衣袖,说道:“我们面馆,从没遇到过公子这样的人物,清汤小面的,公子吃好”
羊稚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殊不知,他能来街上吃一口面,喝一碗茶,都是一份不易,一份奢望。?
清汤面味道淡,但汤水好喝,满满当当一碗?,羊稚吃了个大饱,才付了钱,出了面馆。
夜色中,羊稚围着六安楼走了又走,瞧了又瞧,?眼神痴迷,回想白日里,阿四说,铜川街围满了京城百姓,都穿着过年时做的红色对襟外褂,有的还特地拆了白绒棉领,欢迎朝国镇北将军破北回朝,那种场面,该是怎么样的荣耀?
羊稚在六安楼徘徊一个时辰之久,夜色逐渐浓重起来,心里担心,若是再晚些回去,定会被父亲发现,到时候肯定又是一番责骂,羊稚试探性的走到六安楼门外,不出意外的被两个守卫拦住:“公子留步,今日楼内不接外客,还请另寻他处”
羊稚轻声应答,心里却想,不愧是阮家的兵将,待人有礼。
留恋不舍的往里瞧了又瞧,羊稚正待走时,却被里面一个小斯模样的人叫住:“哎哎哎,可是刘副将今日叫来的公子?”
羊稚瞧了他几时,嘴中正要否认,脑袋却先上下点了点头。侥幸道,若是真能见上一面也好,那下次作画时,就不会不知道怎样去描绘眉眼了。
两个兵将对视一眼,给他让了道。
那小斯匆匆拉了他进去,待人走后,两个兵将感慨道:“哪个花楼竟养的出这般的倌儿?”
? 小斯把羊稚带到三楼客间里,还不待羊稚多问就匆匆忙忙说道:“公子就在这处吧,宴席后将军才会在这处休息,我还有其他事要张罗,屏风处已备好香汤,公子可先行沐浴”
还不待羊稚多问,那小斯便匆匆走了,等人走后,羊稚坐立难安,越想越觉得哪处不对,为何那刘副将要在此处休息?又为何要先沐浴?难不成……
思及此,羊稚吓得恍然失色,忙去开门,却发现从外间上了锁,顿时眼前脚下生虚,那刘副将叫来的公子,怕不是找来的小倌??
? 羊稚敲了一阵门,可惜没人理会,坐立难安。
阮榆退席后和兄长爹爹道了别,跟着小斯上楼,小斯说道:“刘副将今日招了个清倌伺候将军”
阮榆打了个嗝,满是酒气,俊郎的眉目不屑的挑了挑,说:“倒是越来越会擅作主张了”
大概一刻钟左右,门外传来开锁声,羊稚心里一凛,几步冲到门边,等门开了,一个大跨步冲出去,却不料撞上不知谁,被人抱了个满怀。
门外,一主一仆均被吓一跳,小斯见这小倌竟不顾他人,心急火燎的要来投怀送抱,脸上阵阵发热,匆匆朝自家将军行了个礼闷头逃了。
羊稚跑的急,被这堵人墙撞得脑袋发晕,头顶传来一阵低沉并略带戏谑的声音,说道:“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倒是奔放热情”
还没等羊稚挣扎,他便背上一紧,被一双铁臂箍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