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下凳子。山庄里的人受罚,哪里敢动敢喊,不用报数已经是难得的优待了,若谁受罚敢翻下去,别管是影卫还是刀剑,玄青老大亲自教你规矩。
但主家身边人自然是不同的。
折笺向苏沉请示过后,对江衍道一声得罪,托白月兄弟扶按着。
此时江衍已经慢慢缓和过来,上一波的疼痛在屁股上突突地跳着。慢慢觉得不是不可以忍受。但新的藤条落下,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呜呜呜”地猛挣着,额头狠狠向凳子撞去,意图摆脱疼痛。
藤条之利又尖又锐,折笺手段极好,这样的刑具连落十下也没见血,只是江衍身后肿起一道道整齐的凛子,此刻已经充血发紫,一张屁股肿大了一圈,几乎没有空余地方。
江衍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了,下一秒就会疼昏过去,但实际上,人总是不了解自己的底线。
随着藤条落下的“啪”“啪”声,江衍生生挨了二十五下,此时他已经泪流满面,喉咙干疼,口中无意识地喊着“师弟”。就像是一味止疼药,只要喊着,就能解痛。
苏沉摆了摆手,终于回过身。他将丹药化开,缓缓喂了江衍一杯茶水,取了浸湿的帕子慢慢给人擦了脸,温柔安抚道:“忍一忍,嗯?”
江衍脑袋发懵,猛烈地摇头:“师弟,我受不住了,受不住了。”边说边又落下泪来,疼痛使人软弱,使人傲骨弯折。他哽咽恳求道:“明天再打好不好?明天好不好?”
苏沉就轻轻笑:“明日,你就更受不住了。”
“明日能受的住······”江衍恐惧地喃喃着。
苏沉没回应,伸手慢慢揉开江衍屁股上的肿块,很疼很疼,但江衍愿意忍受这个,因为,苏沉揉的时候,不会有藤条落下来。他像是一只把头扎进翅膀里的鹌鹑,躲避在苏沉的庇护之下,不肯抬头。
手底下的伤虽然打的很重,却依旧没有破皮流血。折笺这样伶俐的人,看苏沉眼色就知道使几分力气。苏沉并不担心江衍挨不过去。
揉完之后,苏沉抬起因为挣扎江衍盖在身后的衣襟,退开一步,倒是肯给江衍拉着手,轻声道:“接着打。”
“啊!”令人恐惧的破风声再次响起,江衍呜咽着拉着将眼睛埋在苏沉的手心,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每落一藤条,就浑身抽动痛叫一次,痛呼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最后五下,苏沉看着江衍不堪摧折的屁股,解开人下裳,露出一截雪白汗津津的长腿。
落在腿上自然极疼,但是比起屁股上,已经好了很多。五下过后,江衍依旧哽咽着,被苏沉按住昏睡穴道,还以为自己终于痛的昏了过去,迫不及待地进入沉沉的梦乡。
苏沉挥退人,将江衍抱进自己床上,点上一炉香甜的沉香,细心给人处理伤口,涂上药膏,忽然笑了,自言自语道:“并没有消气,反而更生气了。”
江衍睡得香甜。
五万石粮草,三十万两白银,是苏沉过不去的坎。
苏沉生气,可不是蹲在山庄里生闷气。
“口舌之祸,乱家之始。”苏沉吩咐玄青:“着影卫持我书信,传讯给诸位爷,今日之事,通通陪罚。”
玄青抱拳应是。
书信到了江南,时景捏着信,苦着脸看朝华:“不打不行吗?”
朝华嘿嘿笑:“属下哪敢答这个,要不您回一封信?”
时景叹了口气,一手握着信,一手抓着柜子里翻出来的戒尺,脚步迟疑的走向内室,嘴里念叨着:“不疼不疼,一点也不疼。”
半晌之后,内室里传来“嗷”的一声痛呼,吓得朝华一哆嗦。
杨尧收信当日,恰逢一只小队出关被俘,他以指挥不利为由当场自罚了八十军杖,感动的众军虎目含泪,誓死效忠。
彼时杨尧趴在榻上,哼笑:“数月来一回信,就为这点儿破事儿。”他指着案上的帅印,吩咐江卓:“自己盖了印拿回去。”
江卓躬身行了一礼。
沈周收信时冷笑着:“区区江衍,也配本座陪罚?”他指着白月:“滚出去。”
“是。”白月及其老实,当即准备连夜回山庄。
谁料走到门口,又听沈周吩咐:“回来。“
沈周翻出随身带的私章,”啪“地扣在信尾处,扔给白月:”带回去。“
白月抱拳离去。
而沈周,绷着脸在刑堂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偷偷吩咐林城:”挑个轻点的家伙。“
林城取了个薄板子,十分心疼地道:”殿主何必如此?九渊殿上下必定守口如瓶,那边难道还能派人验伤?“
沈周解了外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伏在床上,对林城道:”打吧,不用留手。“
林城劝不住,只得随了他的心意。
板子着身时候,剧烈的疼痛在身后炸开,沈周狠狠咬住牙,心中浮着一个念头。
吃点皮肉上的疼算什么?何必埋下个祸根?那人平日里性子温和,在规矩上却凉薄霸道的很。若教一日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