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不改色地说。
他下车前只是看了看我,我装作诚恳地点头重申,“我不去南江,我逗你的,我要留下来认真工作。”
***
翌日,下了班我就开车从江州出发了,大概三个小时的行程。
因为还在实习期车上不了高速,我只得听从导航的指示走小路,小路坑坑洼洼,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五年前为了赶上陈九的生日,我也曾转了好几趟车去北方的那个偏远的小县。
结果他就被我身上的文身气的不轻。
想到这里,我又下意识地摸了摸锁骨。
在国外的时候我曾有个舍友是文身师,技术很好,我常看到有客人来家里找他文身。
有一次洗完澡他看到我身上的文身,随口夸了句。
我当时问他,文身真的能彻底洗干净吗?
舍友喝了口酒,专注地盯着电视,片刻后回答我,“你要单说你皮肤上那块儿,我可以帮你洗,其他不行。”
只这一句,就彻底打消了我想要洗掉文身的念头。
有些事情,不是你自以为抹干净,就可以当作没发生的。
早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再高明的师傅都没办法帮到你。
眼看着车逐渐离开小路驶往市区,目的地也越来越近了。
我牢牢抓着手里的方向盘,心里却有些忐忑。
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跑来南江的理由。
怕你吃住不习惯,还是说怕你这一走我们又要好久不见……
哪来这么多借口呢,其实就是想见他,想天天见,所以谋划已久,所以心心念念。
陈九曾经也是给过我纵容的,所以我才会一度迷失在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分不清界线在哪里。
一如此刻,我突然在想我这一举动是否合适?
我在酒店前台开了间房,电梯到达相应楼层的时候,我却径直走向了另一个房间。
按响门铃,片刻后门就开了。
陈九看到我并没什么太大反应,但通常这人不说话就挺能说明问题了。
“我来找你。”
我示好地露出一个笑,并直白的表达了我的意图。
“嗯。”
陈九的声音不温不火。
我算是知道了,这人是真的讨厌出其不意和自以为是的意外惊喜,讨厌脱离自己掌控的人或事。
可你说,喜欢怎么能控制。
我的理智要能控制我的感情,这十年早就和他越走越远了。
我想我会来南江这件事应该在他意料之中才对。
“我…”
他看我欲言又止,搭在门框上的手轻轻敲了敲,好似下一秒这扇门就要在我眼前阖上。
“我没辞职,我正常的请假,我也没推卸工作上的责任,我提前加班把任务完成了才过来的。”
我一口气说完,果然陈九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要说以前的我总不明白陈九在意的是什么,但今天居然误打误撞地找到了他的点。
“酒店没空房了。”
我随口扯谎,我只请了明天一天的假,有些客套就先滚去一边吧。
陈九看了我一眼才松开手后退一步,然后转过身往房间里走。
我赶紧推着小行李箱挤进门,顺势把房卡沿着行李箱边缘塞了进去。
酒店房间并不算大,靠近窗户处有一张很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有一台电脑、几张未画完的图纸和一本建筑英语词典。
陈九坐下来以后就继续专注地画图,我坐在行李箱上看了会儿,然后自觉地把电脑翻出来占着桌子的一个小角落开始写论文。
屋内一时间异常的安静,我偶尔停下来思考要写的内容,目光扫着扫着就又忍不住去看陈九,盯着久了,只听他用手里的铅笔敲了敲桌面。
我这才缓过神来。
他却不看我,只是依旧盯着手里的图纸。
“不动产怎么说?”我问他。
“real estate”
“股票呢?”
“stock”
“定期—”
“顾宗,”他这才微微抬起头,“这些很基础。”
我看他就差把弱智两个字说出口,这些的确是金融里最基本的词汇了,我本意也不是问他。
看他终于接了我的话,我干脆合上了电脑,撑着脑袋看他。
“很简单吗?我刚出国的时候每天都花很久背这些专业词汇。”
我自言自语道,“陈九,当年是不是我一走,你就换了联系方式了?”
闻言他放下手里的笔,从旁边厚厚的资料里抽出一本词典,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不早了,去睡吧。”
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这人今天肯定又要熬夜了。
我压下一路奔波带来的疲惫感,故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