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霜雨听完,“哦”了一声,果然是群魔乱舞,“X光啊。”
徐新月:“艾克斯光?啥?”
按说这时候国内也有X光设备了,但估计只在少数私人医院有,常人也不是特别了解。
搬到舞台上,却是成了骷髅戏。
“就是一种西洋的医疗手段,能看到人的骨头,您上各大医院打听,准能找到。”沪上有,这里应该也有,纪霜雨指点道。
至于砍头术,徐新月还没形容,他已经猜到了几分,估计就是魔术,叫观众看上去人首分离了。
“噢噢!”徐新月模糊想起,好像是在报纸上看过文字广告,什么某某医院引进照骨之术,但他还真没和戏台上的骷髅联系起来。一时血液沸腾,单这个机关,也能吸引不少眼球吧!
纪霜雨语重心长地道:“但东家最好不要贪多,你不觉得因为台上机关太多,导致应老板有些手脚畏缩,一心想着配合机关,不大放得开吗?”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先前大家有点身在此山中的不明,现在回头看,好像处处如纪霜雨所说。
徐新月忽然想起什么,道,“哎,你先前还说大家都没错,说应笑侬配合得好!”
纪霜雨:“因为我不敢说他坏话,他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还好凶。”
徐新月:“……”
明明只凶了我没凶你吧……
纪霜雨看徐新月好像有点听进去了,压低声音,充满智慧地道:“机关虽吸人眼球,但需以戏为本,和舞台大小一样,以‘合适’为佳。若是一味堆砌机关,那就不是锦上添花,而是本末倒置了,这样的艺术不得长久。”
君不见发展到了二十一世纪,灯彩戏的潮流早成历史,或者说融入了舞台。戏曲仍以本色为主,剔除了仅为吸引眼球的机关。
至于那什么西洋风格的布景?更是早不知道哪儿去了!
也有好看的舞美,但绝不能喧宾夺主,一味热闹,什么魔术都往里面堆砌。
便是现在,也有只重机关不重戏的剧场因此倒闭,观众也是有审美底线滴。
徐新月一个激灵,细细品味,觉得这年轻人说得甚有道理,光有热闹,是不长久的!
然后,他真挚地道:“关我屁事。我要钱。”
纪霜雨:“…………”
……怎么说呢,果然无论那个年代的金主爸爸都差不多。
有种熟悉的感觉啊,想他在现代,就对影片的美术把控很是到位,还得满足投资人金主爸爸们“大场面”的爱好,最后完美平衡艺术,颇得时誉。
对徐新月来说,咱就是商人,让生意起死回生更重要。他当初选那出《灵官庙》添加机关,翻成彩头戏,就是因为神怪戏更方便添加噱头,更热闹。
徐新月补充道:“还要便宜。我没钱。”
纪霜雨:“……”
……你这就有点无耻了!
那就算告诉你是X光做出来的效果,你也不舍得去借机器吧!又想省钱又想热闹,你怎么想得那么美?
但是,面对投资人第一件事,别说实话。
于是纪霜雨张口就道:“放心,东家,绝对用最实惠的价格,让你做京城最热闹的戏园!”
徐新月好奇地看着他,自己家里开戏园,从小到大识人也多,却觉从未见过这一号的。
这跑龙套的,讲话措辞时常让他觉得荒诞,可又极有说服力,不像是街面上信口开河的骗子,让他不由自主就被蛊惑,很想在其身上寄托希望……
纪霜雨:这都是多年忽悠投资人积累的经验啊!
又聊了几句,渐渐从起初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后,徐新月心里再次打鼓了,他这人就是情绪比较反复,“听这意思,你真觉得……能行?”
这戏原都冷清下来了,这么扩大下舞台,改改灯光砌末,真就能……火起来?
他挺不安的,想从纪霜雨口中得到些肯定来安慰。感觉听纪霜雨方才说话挺唬人的,兴许他一说,自己心情就平定下来了。
纪霜雨:“我说能行您可以给我红包吗?”
徐新月想了一下:“算了,我觉得凡事天注定。”
纪霜雨:“……”
……
小鸡老板是真小气,还不肯立刻结账,说要看最后的效果,现在钱得留着扩大舞台,买新布景。
要说徐新月小气归小气,但纪霜雨打听过,他们徐家父子向来挺有底线的,不乱扣戏班的钱,要么也不能有戏班与他们合作这么久。
好歹呢,徐新月也先支了两包铜子给纪霜雨,也免得戏重制成功前人先饿死了。
即便是这两包铜子呢,徐新月也是和纪霜雨立了文书的,请应笑侬作为见证,写明是预支的酬劳,如若搞砸了他的事,铜子都得还回去云云。
纪霜雨赶紧揣好了钱,连连感谢。看徐新月桌上搁着些点心,又顺手从中拿了两个看起来最便宜的馒头。
徐新月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