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毛倒竖!心胆俱裂!魂飞魄散!鬼是鬼,鬼的妹妹也是鬼!
周斯音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三妹:“……”
纪霜雨:“………………”
……
……看来该花的钱还是不能省。
我妹妹那么黑,那么会隐身,我能怎么办呢!
最终纪霜雨还是忍痛去请大夫了,他自己不熟悉,但徐新月的母亲病着,一直在看大夫。纪霜雨得了徐新月介绍,去了一家华夏医馆。
待客的学徒礼貌地道:“先时有人家来请,这会儿走不得,我给您写个堂号,您回去稍等吧。”
因为这会儿胡同里没门牌号的,上门看病之类的工作,又不方便问路,上去说哎是你家有病人么?这不是给人找晦气。
因此,才有这样的方法,医生给个条儿,病人贴门上,回头找路就认得了。
纪霜雨急得很,但是现在医疗手段还不太先进,没熟人介绍,他也不方便随便找个大夫,谁知道技术怎么样,只好拿了红纸条子先回去。
周斯音身体还挺不错,纪霜雨才贴好嘛,他又醒来了。
这次纪霜雨汲取了教训,把门敞开,外头冷风吹进来,日光也照了进来,他头一句话就是:“别怕,我们都是人哦!不怕阳光的!”
周斯音:“……”
这回看清楚了,在阳光下的确都有影子,虽然还是挺漂亮。
“你还好吧?”纪霜雨和周斯音对视几秒,就看到对方在盯着自己的头发,赶紧把毡帽又戴上,“你有点怕这个么,我遮住好了。还请了大夫,待会儿让大夫给你看看,这都吓晕过去两回了。”
周斯音疾言厉色道:“我不怕,不许请大夫!”
纪霜雨:“我是怕你有后遗症,吓晕两回……”
周斯音:“什么吓晕两回!不存在!”
纪霜雨:“……”
周斯音缓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支钢笔,“但我有些头昏,你拿纸来,按方给我买药吃。”
纪霜雨:“…………”
这个……吓到现在头还晕啊……
可怜可怜。
周斯音不但头晕,手还有点无力,几重打击之下,内心羞恼得很,憋着火却又不好发出来。妈的,这人亲眼目睹他晕过去两回,别说冲着这人发火,他自己都短一截气。
纪霜雨看他样子,主动请缨道:“我来帮你写吧,你念。”
周斯音确实是勉力支撑,把笔递给了纪霜雨。
纪霜雨提笔就在纸上写了药方两个字,试了试这笔触。他家除了豆纸——即厕纸,能写字的纸真没有,还是从原来父母留下的书里找出来一张不大的白纸片,倒算好写。
周斯音看到了他握笔的姿势,此人握笔姿势很正确,下笔动作流畅熟稔,真不像家里纸都没几张还要现翻找的人。
周斯音念了几味药,纪霜雨依样写下,然后给他看:“写对了么?”
周斯音接过纸片,浏览下来,不禁“咦”了一声。
纪霜雨:“怎么,写得不对吗?”
“不是。”周斯音看着他,“你还会毛笔字?”
纪霜雨无所谓地道:“嗯,也会一点啊。”
他这随意的回答,让周斯音都有点怀疑自己了,好像这是什么很小的事情。
的确,会书法的人很多,就说周斯音的母亲,善取颜真卿笔意,又有个人面貌,在世时也书名甚佳。
有多佳呢,她一去世作品价格就翻了一百倍……
总之,在家学渊源之下,以周斯音的眼力,也看出来纪霜雨这一笔钢笔字的独到之处。他正是看出来这里面毛笔书法的笔意,才会这样问纪霜雨。
竟然还是个善书者,有才有貌,怎会沦落到大杂院里。此人还真是……通身与此间格格不入。
周斯音对着纪霜雨有点昨晚的阴影,但看着字,又有些爱才了。
纪霜雨依旧浑然不觉,他还觉得这会儿的文人各个都会毛笔又会钢笔呢,随笔写个字也不算什么,就像他在戏曲舞台上用雕塑光,就是特别特别顺手自然嘛!
“到底行不行呢?那我去买药了?”纪霜雨问。
“……好。”周斯音应了一声,又喊住纪霜雨,拿了两块钱给他,面色凝重地道,“买药剩下的给你。只是记得,出去若见人寻我,不准说。今日,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纪霜雨:“……”
他欲言又止。
算了,吓晕人两回还白拿钱,可占大便宜了。
“二弟跟我一起去提东西——咱们顺便去买棉衣,再给你们买点糖!”纪霜雨这话一说,岂止是老二啊,几个孩子都尖叫着跟他一起蹿了出去。
……
周斯音看着纪霜雨离去的身影,脑海中闪过昨夜灯火吹灭前,那张半明半暗、似人似鬼的面容,还有纸片上天然洒脱的字迹,都说字如其人,其笔法别树一帜,笔致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