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简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了柳逢辰十余日后,柳逢辰的气色总算是好了些,虽然仍是感觉疲惫无力,但好歹能四处走动,继续教方婉儿画画了。
“先生,你还是把身子完全养好之后再继续教我画画罢。”方婉儿把玩着笔,墨汁溅了满纸,“反正我爹娘一定不会断了你的月钱的,你拿着钱养病,我也不用遭罪,大家都自在。”
柳逢辰听得好笑:“你自己想偷懒也就罢了,怎么还怂恿我拿钱不做事了?这可不好。”
坐在一旁的方白简帮着教训:“婉儿,你好好学,先生都没好全也要坚持给你上课,你可不能辜负先生的一片心。”
转而将温了许久的一碗鸡汤端给柳逢辰:“先生你歇一会儿,把这鸡汤喝了,让她自己画就好。”
柳逢辰私底下放荡得不行,可当着外人的面总是中规中矩的,见方白简这般毫无顾忌地殷勤对自己,便委婉道:“少爷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去,日日陪着我做什么,我只是病了又不是不能自理了。”他不想让方婉儿看出什么,毕竟这孩子聪明得很。
方白简如同没听到一样,直接舀了一勺汤送到柳逢辰嘴边:“先生快尝尝味道,咸了还是淡了。”
柳逢辰推脱不掉,只得喝了,咽下之后,红着耳根道:“好了,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喝就是了。”
方婉儿哼了一声:“哥哥可从来没有这样喂过我喝汤呢。”
方白简淡淡道:“我倒是想喂,可惜母亲不让。”
方婉儿不甘心地又恒了:“可是哥哥,我觉得先生说得对,你整日陪着先生,别的事都不做,爹已经生气了,你就不害怕么?”
方白简脸色登时黯了。
这些日子,因为日日陪着柳逢辰,别的事都不干,他已惹怒了方荣轩。方荣轩每日谈完生意回家后就叫方白简去跪家里的祖宗牌位,边用棍子揍他边骂他不求上进。
“我就想不明白,你何时同柳先生的关系那么好了,他不就是生个病么,又不是要死了,你非得寸步不离地跟着,还要跟他同睡一房!难不成你看上了柳先生不成?”
“先生身体不好,我要照顾他。”
“你照顾?你怎么照顾?你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我看你才是真正有病的那个!”
方荣轩不是没怀疑过方白简和柳逢辰的关系,可吩咐的下人从来都是跟他说一切正常,先生和少爷之间毫无逾矩之事。
他当然不知道,聪明如柳逢辰与方白简,自然不会在白日里相处得过了身份;而入了夜,吹了灯,才是这两人的欢好时分。
只是如今方白简心疼柳逢辰的身体,不再同之前那样换着花样拼命折腾柳逢辰,操弄得温柔了许多,且次数也减少了,大多数时候只是亲吻柳逢辰,抱着他睡。
“先生,等你身子完全好了,我再像以前那样疼你。我想帮先生戒掉那些恶人让你染上的瘾,我希望,先生今后同我欢好,不是因为瘾,而是因为爱。”
柳逢辰无言。他承认方白简是对的,一来他的身子确实需要好好休养,二来,之前的许多次行事,他的确是因为瘾。爱的份量有多少,他自己也不知道。
“少爷,对不起。”柳逢辰为自己利用了方白简的感情十分惭愧。
“无事,一切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挨打时,方白简就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整天像条狗一样跟在一个男人身边,人家还对你爱搭不理,你简直丢尽了方家的脸!”
方荣轩每每打得筋疲力尽才放方白简离开,第二天继续因为方白简打不务正业而犯肝火。他总不能赶走方白简,毕竟这个野种是他如今唯一的儿子了;更不可能赶走柳逢辰,因为柳逢辰这个病人什么错事都没做。强行不让两人见面倒是个好主意,可怎么阻拦?方白简连挨揍都不怕,还怕什么?
真是气死人了!方荣轩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能愤怒过。
对于方白简被揍被教训,柳逢辰自然是知道的,方白简换衣服时露出的身上的伤,总让他看得心疼落泪。
“你还是搬回屋里罢,也别老跟着我了,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你整天看着。”
方白简伸手,按在柳逢辰的心口上,平静地问:“你身子好了,那这里呢,好了么?”
柳逢辰不回答,可答案是什么,两人都知道。
“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你这里的病也好起来。”
“之后就要离开我么?”
“不,我会一直陪着你,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你的心里剩下的都只有我们共处一世的欢喜了。”
“无事,我自己能处理。”
方白简语气淡淡地同方婉儿说完这句话,给她换了一张新的纸:“好好画,别偷懒。”
方婉儿大声哼哼,心不甘情不愿地挥笔画起来。
接着,方白简站到柳逢辰身旁,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抓住了柳逢辰同样藏在袖子里的手,两人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