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逢微被分开双手吊在床头时,雪白的身体浮嵌在一堆旧红色的寝具里,很像一个倒置的宝马车标。刑远站在床尾,立起的手掌向左扇了扇,嘴唇像逗狗般微嘬起:“啧啧——歪了点。”
要不是因为薇薇只能住在这间宅子里,又无法赶走他,自己早就……高逢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强忍恨意,向左偏了偏脸。
“哦,这就对了。”刑远拍了一下手掌,退远两步看了又看,恶趣味地恭维道:“真美,像画一样。”
高逢微倍感屈辱,下巴一动,刑远便威胁:“要是跟画一样也不会动就更好了。”
高逢微只得收回动作,垂着眼皮只当自己在练瑜伽,屋子里压根没这个人。没消停两秒钟,只听脚步像自己床前走来,同时嘴里念了句什么话,他仔细去听,只听见:“Eli lama sabachthani……”
是英语吗?他皱了皱眉,听起来又不太像。高寄远一步一步走过来,他逐渐听清楚那是英语,很像宗教类的诗歌。
“……我是虫,不是人,被众人羞辱,被百姓藐视。凡看见我的都嗤笑我,”
“他们撇嘴摇头,说,”
很快,刑远坐下来,抬起一根手指蹭了蹭高逢微的脸颊,而后滑到耳垂,神经质地重复着两个相似的句子:“他把自己交托耶和华,耶和华可以搭救他吧——耶和华既喜悦他,可以搭救他吧——”
圣经。高逢微终于反应回神,也明白刑远这样的用意。他又在旧事重提了,责怪自己陷他于不义,可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一切……分明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高逢微有些被激怒了,挣扎几下不让那只浸透了血的脏手触碰自己,刑远被他无能的愤怒取悦了,低笑了两声,一歪头躺进他怀里,后脑勺枕着他的腹部,保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吻了吻他的腹部:“……但你是叫我出母腹的,我在母怀里,你就使我有倚靠的心。
“闭嘴——”那笑容令高逢微头发发麻,他的头枕在他的腹部,随着说话而共鸣产生轻微颤动,那种如同体连身的感觉让高逢微没来由地觉得恐怖,提醒自己他们曾经那么的亲密,从出生到成年都同吃同住,几乎像共享同一个子宫的双胞胎。
“我自出母胎就被交在你手里,”
那种平静无波的眼神也高逢微心中震颤,他逃避地歇斯底里道:“疯子,我让你闭嘴——”
“从我母亲生我,你就是我的神——”
刑远终于住了口,抬手搂住高逢微因为激动而曲起的大腿后部,像将一只柔软的羽毛枕头压在头颅两侧,闭上眼惬意了叹了一口气,享受着养尊处优的兄长身体间那些柔软和香气,回忆道:“哥,你知道吗?在监狱的头几年,我总是被关禁闭。”
“禁闭室建在浴室和厕所旁边,那里的墙壁上焊着很多非常大的排水管,赶上漏水和下雨的时候,被关在里头的人是最不好过的。”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总是被关禁闭。不过,他是因为长得俊俏,为了不被别人捅屁股,他总是找机会犯错。”
“他有一本圣经,总是在隔壁念啊念,什么以列阿,羔羊阿,念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仍闭着眼,只是又笑了一声,“哥,你以前总笑我笨,可你哪知道,再愚钝的人,一件事琢磨千百个日夜,也能琢磨得透透的。”
刑远睁眼起了身,踱步向不远处的斗柜,拉开玻璃门取出一只小玻璃瓶和一只针管。高逢微气喘吁吁地抬眼,远远只见一点寒光划过,下意识地想逃,扭动手腕却只磨红了皮肤。
“在监狱里,我有很多朋友,也学会了很多东西。”刑远拎着针筒悠哉悠哉地走近,依然坐在床边,没有拿针筒的那只手温和地攥住高逢微被束缚起的一只胳膊,俯身舔了一口适合注射的手肘内侧嫩皮,而后吸饱药水的针筒像用勺子假装成诱哄幼儿吃饭的小飞机,一卡一顿地向高逢微静脉逼近:“比你想得,还要多得多得多多得哦——”
很快,高逢微就感觉到了弥散开的酸软。
并不困倦,可是却抬不起眼皮。嘴唇松弛的张开了,任由刑远的手指揉捏。紧接着,是手脚的虚无感,他连蜷缩起来也做不到了,所有紧绷的肌肉部分都逐渐软化,连阴唇和括约肌也松软得感觉不到存在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舌头乱动竭力斥问:“你……这是……什,什么……”
“不是毒药。”刑远语气轻松地回答,同时伸手托住他的后颈,将他半抱起来,因为他已经虚软地滑下了枕头,“但有可能会窒息,你最好不要乱动。”
高逢微用力睁大眼睛,狭长上挑的凤眼,第一次显得不那么凌厉,可是依然有能够将人千刀万剐的怨毒。刑远吻了一下他干软的唇峰,揉揉他的头发,依依不舍道:“哥,我也想就在这儿抱着你好好玩会儿,可是啊,画师的酬金太贵了。”
“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说话间,他拍了拍手掌,只听门锁咔哒一声,而后无声的推门——没有声音,可高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