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也不错。哈哈哈!”严律笑着躺到榻上。
景色突然在此时散如雪花,刚抓住就化了,只残留了一些声音…
“齐殁,很快、很快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齐殁,不要怪我,不要找我,不要念我…”
“齐殁,遇见你后,我第一次因失聪而感到幸福,你的声音是我唯一的光…”
“齐殁,为你,我心甘情愿……”
……
齐殁心中一直退不去的不安终于在此刻爆发,浓重暗雾中,齐殁追寻着严律越来越遥远的声音,莽撞狂奔。
可每每追到跟前,却又突然在眼前消散,出现在另一处。
齐殁心中焦急,双手紧紧攥拳,手心满是虚汗,额头、后背大汗淋漓,潇洒如他,此时却也狼狈的犹如一个丢了至宝的五岁孩童,面上慌张,眼眶红肿,浮上潮湿,不知所措的原地转圈,呼吸困难,窒息感拼命威胁着他。
齐殁紧紧抿着嘴,含着胸发起抖来,还有好多话要说要问,那每一个字都猛烈撞击着齐殁全身的血液、身体骨骼、灵脉穴道,头痛得下一刻就要炸开。
你在哪?!
说好的等你一日,你现在又要去哪?
为什么不回来?不来找我?
为什么要乱跑?!你跑走了我该怎么办?
你不能乱跑,我不许你乱跑!!!
“严律!我他妈给我滚回来!!!———”
齐殁双手抱头跪地,再也受不住那噬骨钻心的痛楚,一头狠狠撞在地上,口中放声嘶吼。
“殁哥哥?...殁哥哥!!”
齐殁猛的睁眼坐起上身,尚未看清眼前人,双眼血红完全不认人,暴躁出掌一丝余地未留,欲将那挡住自己的人击个粉碎。
“齐殁,你他娘的傻了吗?!”阿陌见势不好,飞身挡在阿离身前,同以一掌对上齐殁那掌。
齐殁全力一击阿陌也只化去了五成,掌风狂躁,阿陌整个人被掀飞。
好在阿陌这一掌将齐殁混乱的神识唤了回来,可心中郁结难消,抬手一掌击向胸前,顿时一大口黑血喷出。
“殁哥哥!!”阿离刚扶起阿陌回头便看到齐殁自残,一个头两个大,嗓音极细惶恐惊叫。
“阿离别过去,他现在就是个疯子!”阿陌身手拦住阿离,警惕的看着齐殁。他从未见过齐殁如此失控,难保不会伤及无辜。
“对不起...我…”反应过激了...沙哑的如同两片老树皮放一起狠狠摩擦发出的声音刚落,三人同时石化原地。
“殁、殁哥哥...你、你能说话了?!”阿离惊喜交加,拧着眉毛,想上前又不敢,只得乐的原地蹦哒。
齐殁略微环视四周,发觉自己身处重生殿内,赶忙低头拽开自己前襟。
齐殁猜测,应是严律单方除痣,将自己的死劫伤害尽数吸了去,一并反噬到了严律身上。何况,自己不能说话本就是那痣的强行封印,并非天生失声,严律这一折腾,硬是将那封印冲开,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果然锁骨下面,原本宛如伤疤般凸起,附在皮肤上攀爬着的那株明艳的黑桑花如今只留下赤褐色纹路,更像是胎记一样,有种刻意强调自己曾经与一人共命的恶意。
齐殁早就有所察觉,那位创出祸福痣的医女当真不知此物的凶厉之处吗?
还是说想将自己夫君束缚在自己身边的意愿太过强烈,所以故意而为之?
若是真心两情相悦又怎会生出——单方毁约便遭反噬——如此危险的东西,倒不如说是在威胁彼此,定要不离不弃,祸福与共一般霸道无理的枷锁。
想来齐殁与严律,种下时莫要说情投意合,连被种下了这种东西都不得而知,甚至连彼此的存在都不知。
即便严以光当初做这些是为了填补他那微不足道的愧疚之心,可事到如今,齐殁因不想将自己注定不安的命牵连着严律,而严律则为了弥补对齐殁的罪,不约而同想要拔除祸福痣。
明明殊途同归,却阴错阳差……
齐殁被方才严律的回溯之境扰的心声不宁,十分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单手握拳放在嘴边,狠狠的咬了起来,像是在克制自己无从发泄的杀意般,咬的满手血牙印子。
本就伤痕累累的手,又变得惨不忍睹。
阿离忍无可忍,对齐殁愤怒道:“殁哥哥!你的手还想不想要了?!”
“别要了呗!让他连自己的美人儿都摸不出感觉才好!”阿陌在一旁抱着胳膊酸溜溜说道:“这种疯起来连自己都虐的人管他干什么?”
“……”齐殁这才想起来,自己先是拿碳烧熟了两只手,又一掌碎了自己的手臂,现在又当猪蹄子啃,顿时有些讪讪,这要是真没了手以后还怎么和严律这那那这的…
“咳咳……”齐殁赶忙放下手藏在袖子里,换上一本正经的脸,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刮地:“阿离,帮我个忙,我想进严律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