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讽刺吧?冠冕堂皇的设立审判堂,让百姓信这世间的公正,殊不知,这审判堂便是八家为了原石提供养料的屠宰场。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楚一鸣明目张胆的做混账的勾当百年,却无人出手制止了吧。蛇鼠一窝,谁也撇不清罢了。”
“可积累了万年怨气的原石,恐怕即便轻轻触碰也必然怨气冲体,尸骨无存。你是怎么……”
也不知道佘华之是看齐殁快成人干了,还是真的聊的开心了,总归是心情好了不少,又恢复成一幅软骨头模样,衣衫滑落大半,斜躺在椅上,晃着胳膊说道:
“守恒,懂吗?”
☆、碧桃花谢(三)
“守恒,懂吗?”
齐殁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拿出来羞辱、狂鞭。
全天下的人都不懂,齐殁都不可能不懂。
他体内灵气怨气并存,时刻制衡,到现在已经完全养成了用下意识去平衡,以至于太过理所当然,而忽略掉了。
佘华之当然看不出来齐殁此时脸臭的像吃了屎,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分散的怨气与生人,不同体质,不同年龄,不同天赋,有无灵核,都该如何平衡,超过多少会对生人产生威胁,需要极其大量的人来帮我实现。”
“这些鬼化人竟然只是你无意的衍生品?”
佘华之躺着的头奋力点了点,骄傲道:
“意外之喜~~!所以我便开始制作军队,想要他们替我将悯生界、众君界碍事的人清掉。而在这期间出现的,便是变异的鬼化人。这也要多亏了你搭救萧家那几名弟子,阴错阳差替我找到了优质的生人。”
齐殁有些意外,依照业儿的说法,佘华之制造鬼化人是在一月前,而他真正做成却是在近期,显然他域内百姓彻底没有了生的可能。
齐殁自嘲一笑:“客气。”
“现在我已经能够很好地掌握我这具躯体能够承受多少怨气,所以,我将自己做成了一个媒介,怨气经过我的体内却不停留,直接被我用推在法阵之上。也就是说,只要这原石中的怨气源源不竭,那么我的力量便是永恒的。我想毁灭还是重建,全在我一念之差!”
佘华之甚至有些亢奋,但很快冷静了下来,直起身子背对着齐殁,脱下上衣,抬手去摸右肩,似是有些惋惜道:
“不过…他想大破大立,我必须遵从~~”
齐殁看着他的举动隐约觉得有些怪异,有些违和,但一时又品不出来。
失血过多,齐殁额头浮上一层冷汗,神志开始稍稍有些迟钝了,于是干脆也不去品哪里怪,而是赶忙换了个问题:“你和齐弘业究竟发生过什么,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他救过我的命,我全族的命,所以他落难,我照顾他,被落井下石,我护他,而他的怨,他的恨,就是我的执念。”
佘华之说这些的时候,神情忽然变了,齐殁从未见过的一种神情,像是骨子里的温柔,破开皮肉,割裂骨骼,藏在骨髓之中,狠狠刮才能刮出来的那种,深埋的柔情,掺杂着极度的珍惜与舍不得。
齐殁几乎可以断定,若非今日自己眼看要流干血,必死无疑,佘华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些陈年旧事摆出来说,恐怕即便到死,也会将当初自己的那些回忆,藏的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才肯拿出来品味。
……
六十三年前,圉界。
枯枝败叶的矮树,躯干歪扭层层叠叠支在矮坡之上,黑羽飞禽聚在上面,猩红双眼盯着不远处,匍匐在一堆腐尸中的活物。
活物不大,看不出模样,披散着比自己身躯还要长的乌发,似乎护着什么,又或是躲着什么,小心翼翼的蛹动。
突然,那活物全身用力挣扎了一下,猛的朝后打了个滚儿。与其说是打滚儿,说是摔翻了更适合。
显然,他毫无准备,四肢在空中胡乱扑腾了两下,什么都没抓到,随即整个身子就顺着尸堆滚了下去,一声没吭。
等再站起身时,竟然是个面容稚嫩的女娃娃。
脏兮兮,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沾了一身血泥巴,一双灵动黑瞳透着一股子的坚毅与倔强。
脸上肉乎乎的,还算干净,小嘴巴应该是刚吃过生肉,糊了满嘴的血迹。
女娃娃抬起头,似乎是估摸了一下自己和这个尸堆的高低,还想再爬一次,手脚并用刚爬过一个人脑袋,女娃娃面无表情的跳了下来,弯着身子呕吐。
吐了两次,有些没了力气,女娃娃随手在旁边能伸手够到的尸体上,挑挑拣拣找了块肉,一头扎下去,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估计是觉得吃饱了,女娃娃手脚十分利索的爬上尸堆,撕扯了许多看起来新鲜的肉,用树枝一块一块串起来,串了两串,扛在肩上晃晃悠悠的往一处洞穴走去。
那洞穴|口不远处,两团烧的极旺的业火翻腾的极欢,火星烧的四周万物俱灰,连只蛆虫也靠近这洞穴不得。
女娃娃背着两串肉,绕开业火,一矮身,泥鳅一样钻进洞穴,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