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会受很多因素影响,比如,施术者与化形者的关系,比如化形者的心态,或者……施术者对化形者的感情。
虽然他并没有想要明义变成这样,但若说这结果与贺忱毫无关系,显然也是谎话。
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猫明义瞪着玻璃珠一样澄澈的大眼睛,徒劳地看了贺忱一会,然后蔫了下来,缩在了贺忱的掌心。
小猫身上的毛软极了,轻轻挠着贺忱的手掌心。它的小肚子是温热的,随着呼吸,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贺忱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力,太用力了怕捏疼了这小东西,松开了又怕摔着它。
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捧住明义,不由自主地小小地握了一下手中的小猫。
明义哼唧了一声转过了头背对他,像是不太舒服,又像是单纯的撒娇,湿润的鼻尖蹭过贺忱的手指。
贺忱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片刻后,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角先生……真是角先生!”
“角先生怎么停在这了?天啊,他往这边来了?”
“角先生!!”
周围的人群又骚动起来,似乎是那个“角先生”正在向这边走过来。
贺忱捧着明义,轻轻放进袖子里,然后将那只手臂搁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茶水。
骚动果然越发近了,随着人们激动的叫喊声,一个被人群拥簇着的人慢慢走进了这家店。
明义躲在贺忱的袖子里,从衣料的缝隙间窥视着外面,隐约看到重重人群包围的最中心,露出了一截高出周围人的东西。
那东西颤颤晃了一下,像是……鹿角。
那长着鹿角的人越来越近,不知怎的,竟直直走到了贺忱桌前。
在他走过来之前,贺忱便动了动手,用袖子完全遮住了明义。于是明义什么都看不到了,又不能乱动,只得缩在贺忱的袖子里发呆。
周围尽是贺忱的气息,让明义心情有点变好,像是在从心里向外一个一个地冒出雀跃的小气泡。
在这样的心情里,他听到椅子拉开的声音,像是有个人坐在了他们这一桌。然后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来是同道中人,幸会。可以叫我角。”
明义看不到贺忱的表情,只听到他用他特有的那种偏冷的声线静静回道:“久仰。贺忱。”
对方不知怎的沉默了片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为什么……在下总感觉您有些紧张呢。敢问这位贵客,是不是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或者……”
“藏了些不该藏的人!”他说变脸就变脸,声音忽然凌厉起来,同时,明义只觉突然有大风忽然吹过来,将贺忱的袖子几乎整个吹开了,吓得明义忙向里爬,沿着贺忱的衣袖蹭蹭蹭爬进去。
他虽没直接暴露出来,但他的动作在外面看来或许是很明显的,因为那个“角大人”又笑了一声。
这一声倒是没有先前那样冰冷了,反倒有点孩子似的愉快。
“看来贵客随身带了点有意思的小东西。”他愉快道。
贺忱的声音则截然相反,带着点山雨欲来的威压,他不客气道:“不探究别人的隐私是基本的社交礼节,也该是基本的待客之道吧。”
“啊,”那人好像有点歉疚似的,“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感受到了一些故交的气息,因此循着气息来访,可能稍显唐突了。不过……贵客可曾见过一位叫做明义的少年?他是我的旧友,我一直……一直在找他。”
明义听到这几句话,不由愣住了。贺忱的手指轻轻在明义身上勾了勾。明义一下子意识到,贺忱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明义一时十分纠结,窝在原处没动。
那人等了一会,又开口了:“我这位旧友……他身上一直不太好,你如果看到他或许能认出来,他身上有许多……伤疤。我一直很担心他。”
明义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慢慢从贺忱袖子中爬了出来。
小花猫瑟瑟爬出来,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了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一身宽松的白袍,头上长着一对雪白的角,个子高挑,脸却有些稚气,一看见明义就瞪大了眼睛。
明义站在贺忱手边,紧张得摇着尾巴,半晌,“喵呜”一声。
“你……”白袍人像在发怔,喃喃道,“你怎么……”
明义注意到白袍人的眼睛好像有点发红,他又“喵”了一声,有点疑惑地看着白袍人的眼睛。
白袍人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摸向明义。
贺忱微微蹙起眉,但没动,只是看着明义。
明义紧张得弓起后背,毛都有点炸了起来,却并不是特别抗拒这个白袍人。而且他总觉得,这个白袍人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明义便没有动。
白袍人轻轻摸上明义的后背,手指僵硬,然后慢慢顺着毛摸到明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