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明白了反而令他更加不解,“难道你不应该因此对我更加有恻隐之心吗?”
似乎是觉得他这话很有意思,太宰治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双手交叉,支着下颌,像是有些诧异地反问道,“鬼舞辻无惨会读取你们的思想,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完全隐藏自己,难道我不该对一希君多些怀疑吗?”
“况且你曾说过得吧——你的年纪肯定比我还小。那么算算看,你从变成鬼到成为下弦之一,也不过才用了三四年啊。”太宰治微笑着道,“一希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下弦贰,还能在鬼王面前隐藏自己要‘复仇’的心思,这么厉害的人物,我怎么好将你只当做一个乖顺又听话的小孩子呢?”
尽管在他面前,一希从来是他说什么就做什么,脾气好得不得了,再加上对方偶尔的表忠心、在珠世面前那一番诚恳的言论,若是普通人见了,恐怕会深信,这是一个迫切想要逃离鬼舞辻无惨、和鬼杀队站在同一条战线的鬼。
谁又能想到,一希当时只不过是被逼无奈下的顺势而为罢了。
“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一希皱着眉头沉默片刻,突然又抬眸看向他,一字一字地问道:“可我只是想活着。”
“被鬼舞辻无惨杀了全家也好,被你识破我的伪装惨败也好,我都只是想继续活下去,”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目光中却流露出来一些迷茫,“即使我的手段看起来再不堪,我的愿望只是活下去,活得更好——”
“我有错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落下来,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一时沉默。
半晌,房间内听得他的声音轻轻回荡:“在人的一生中,能够找到一个目标,并且为之不断努力,其实是件很难的事。”
他不想对此做出评价,就像有人认为他寻求自杀是有病,他也并不在意。
但是有关任务是否会被此事影响,以致于能否能成功这件事,他总要去在意的。
“但是墙头草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太宰治双手叠在脑后,微微后仰,“那夜我走后你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选择第二天晚上像我约定的那样和我见面,你就没有想过——”
他微勾唇角,“这船上了,就下不去了吗?”
一希愣了愣,顷刻间猛然明白了什么。
“让我脱离鬼王的掌控,其实是你用来控制我的手段?!”
鬼舞辻无惨根本不可能相信、也不会留下一个他读不透思想的鬼,除非这个鬼身上存在的东西,诱惑力大到足以让鬼舞辻无惨忽视那种怀疑,只有这样,才能有生存下来的机会。
从一希接过珠世研制的药剂开始,就注定了他根本不可能回到鬼舞辻无惨的阵营当中,即使未来鬼杀队在与鬼舞辻无惨一战中全军覆没,他这棵墙头草,也没有再倒向另一方阵营的机会了。
这明明是件很明显的事情,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
——是太宰治。
他在拼命装作憎恶鬼舞辻无惨、向太宰治表忠心的时候,对方也在装作全心全意信任他并且很需要他的样子。
他们两个对着演了很久的戏,实则没有人相信对方。
他当时确实想通过伪装从太宰治手下逃生,再加上对对方的聪明很感兴趣,因而得寸进尺地想通过太宰治来逃脱鬼舞辻无惨的惩罚,但他没想到,这也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
他以为能实现自己的目的的方式只有太宰治所说的那一种,其实并不是,只是这一种,是最能套住他的方式罢了。
太宰治面上笑意不变:“谁知道呢。”
府邸的院门处传来了一些动静,他向外面看了一眼,兴致勃勃地起身:“难道是香奈惠君回来了吗?”
直到他走到门边,拉开障子门的刹那,听得一希突然开口道:“……不,应该是老婆婆预定的炭到了。”
太宰治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一希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看他,但情绪已经平静了不少。
“嗯……”他不怎么走心地夸奖道,“一希君的适应能力是真的非常好啊。”
“毕竟我只有一个小愿望,”一希转眸,与他对视,“无论什么境遇,活着就行。”
所以即使知道目前的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但只要他还活着,就都没关系。
“那样多无趣啊,”太宰治倚着门,从兜里掏出手帐本,“我送一希君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他撕下纸,笑嘻嘻地道:“保管让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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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有人在家吗?”
当敲门声响起第二遍的时候,门内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门扉“咔哒”一声被人拉开,里面的人站在门廊的阴影处探头向外看,视线对上的时候,对方面上的笑容很是热情:
“你好啊~”
“啊,你好。”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少年,穿一件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