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碗是替补。”许嘉乐又夹了块白萝卜放到了付小羽碗里:“你真没吃过关东煮?”
“没有。”
付小羽看到许嘉乐脸上有些忍不住的笑意,不由语气硬硬地说。
深夜的马路其实很安静,偶尔有一两辆车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
便利店门前来往的人稍微多些,经常有人会上下多打量他们两眼——
大概是两个穿着板正正装的人这么坐在塑料小板凳上吃关东煮的画面实在怪异。
从小到大,付小羽对别人的目光其实一直都很敏感,也因此很少做在别人眼里突兀的事。
但是奇怪的是,和许嘉乐坐在一起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概念好像总是会消失,场合、时间,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他就这么认真地坐在那儿,把一大碗关东煮都吃了进去,吃得冒了汗,忍不住把风衣解了开来,露出里面的乳白色毛衣,这一吹风,再喝两口酒,顿时畅快了起来。
许嘉乐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了omega的身上——
一年过去了,毛衣加付小羽,付小羽加毛衣,这个组合还是让他那么受不了。
“吃饱了?”他咳了一声问道。
“嗯。”付小羽看着宽敞的街道,慢慢地、一口口地喝着啤酒。
许嘉乐又笑了,笑着笑着,他低头看了会桌面,忽然轻声说:“付小羽,我下午和靳楚谈了一下。”
付小羽却并没有回应。
大概是对方全然沉默的反应有些突兀,许嘉乐不由抬起头,却看到omega握着啤酒罐,一双圆圆的眼睛正专注地、严肃地盯着他。
许嘉乐感觉到了付小羽的意思——
付小羽不问,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不答。
“也没来得及谈别的,主要是财产的事。谈得也不太愉快,但是无论如何,无论靳楚怎么想——”
许嘉乐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说:“我会把之前没分割清楚的那部分全部收回来,从今以后,我会严格按照判决下来的方案执行。”
其实何止不太愉快。
他说得很简洁,几乎是只说了结论。
因为回忆下午的对话,真的挺难熬的。
下午靳楚来医院找他的时候,基本上像是在搞突然袭击。
他只能一边打点滴,一边和omega谈财产的事。
和靳楚离婚之后,本来大部分婚内财产,以及三处房产和几辆车子都是归靳楚的,这已经是他完全什么也不争的方案了。
但实际上即使如此,这份方案都没怎么严格执行,他个人名下的几处度假区的房子,靳楚还是照常一放假就去使用,包括信用卡,包括很多日常的开销,其实还是在他这边还款。
当初没算清楚的糊涂账,一直拖到了现在,结果谈起来的时候,因为律师也不在场,靳楚忽然哭了,一边哭一边问他:“真的要分得那么清楚吗?每一分都要分清楚?”
很难说那个omega的伤心是不是只是因为财产,无论如何,许嘉乐给的赡养费并不是小数,也不会让靳楚的生活质量跌落太多。
可靳楚哭的时候,眼睛里甚至带着一种浓浓惶恐和不安,像是第一次意识到,从此以后,两个人会分得清清楚楚,从感情到金钱,每一分都是。
而许嘉乐看着靳楚捂着脸的样子,沉默了半天,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是的。除了南逸的教育开销,你那边我名下的信用卡,我会停掉,还有你的一些私人账单,从这个月开始我也不会再继续支付了。”
在等待靳楚哭完的时候,他就一直坐在病床上,沉默地看着自己吊瓶里的药一滴一滴地往下走。
这些话,本来该让律师来说。
可最终还是由他来说了。
这简直就像是某种因果,因为他最初的软弱和不忍,反而最终将他给靳楚的那些体面亲手撕碎。
付小羽终于开口了:“你们之前,财产没分清楚?”
许嘉乐低声说:“是,离婚那时候,判是判得挺清楚,就是他没遵守,我也没管,就这么一直含糊下来了。直到现在,我才把我放他那儿的信用卡给停了。下一步,就是处理和南逸的事了。”
付小羽皱了皱眉,很冲地说:“你现在告诉我这个干嘛?”
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刺激,被追刚刚发生了一天,他心里那些长着刺似的毛毛躁躁的愤怒,终于炸了开来。
付小羽也不等许嘉乐回答,就继续道:“许嘉乐,其实这些本来就是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根本也没有那么难,结果你他妈的——你选择掉头就跑。那你听好,现在的我不会陪着你了,也不会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了。”
我不会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了。
这句话才刚说出口,付小羽的鼻子不由微微酸了。
“我知道。”
许嘉乐望着面前omega:“小羽,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战斗了,处理家庭的事也好,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