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过手,方佑生又理顺了自己凌乱的发鬓,将垂落在身后的乱发挽起。
眼眸一抬,不再见先前的颓唐与狼狈。
陆歌识难以相信方佑生在这短短一顿餐饭的时间里整理好了一切,甚至怀疑方佑生是要去赴死:“要……做什么?”
方佑生低头,对上小狐狸慌张的神色,了然地笑了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歌识还是不太放心:“那是什么?”
抚着陆歌识柔软的耳垂,方佑生眼神阴冷:“要让罪人赎罪。”
“你知道是谁做得了?”
“嗯。现在就要去找胡策。”方佑生道,“你还是去李晏那儿等我。”
“你伤才刚好……”
“我又不需要休养的,好了便是好了。”
“那你早点回来。”
“一定。”方佑生知道小狐狸的担忧,他俯身亲吻陆歌识的鼻尖,“歌识,相信我。为了你,我也不会再去做剑走偏锋的事。我会做有十足把握的事。”
那人想通过方小宸打倒他,却不曾想到,无论是失去母亲,还是爱上陆歌识,最终都没有让方佑生变得软弱怯懦。
在拥有爱以后,方佑生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坚定。
只是他偶尔还是要骗一下小狐狸,以防陆歌识太过担心自己。
他并不是进宫去见胡策的,他是去见俞听云的。
“方巡检还真是难请啊。”俞听云沏着茶坐在客厅里,悠悠道,“我上回去,还被你家的小美人打了一下。”
方佑生并不行礼,径直再俞听云对面坐下,待对方清走了旁人后,道:“事已至此,你还要和我玩装模作样的把戏么?”
俞听云眉毛一沉,忽地将整壶热茶都摔到方佑生脚边,青花瓷应声碎裂,飞溅的茶水沾湿了方佑生的裤腿。
方佑生岿然不动,定定地看着俞听云,唇角一勾,又道:“怎么,是不是还要我叫你一声……‘哥’?”
“住口!”
俞听云抓起地上的瓷片,却在转眼间被方佑生一个手刀截下,尖利的碎片登时转向了他自己。
方佑生将俞听云的手反剪在他身后,手肘压在他的脊椎上使力,任凭俞听云挣扎叫喊也不放手。
卫兵撞开房门涌进来,见状不敢轻举妄动,只举着刀枪,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出去!都出去!”俞听云朝那群卫兵喊。
见人都不动,方佑生捏着碎瓷片的手又离俞听云的脖颈更近一分:“都听不懂话么?放心,我今日不杀他。”
人都出去以后,方佑生丢掉那枚瓷片,嫌恶地松开了手,重新坐下:“别耍花样,也别激动。只要我想杀你,你活不成。”
俞听云心有余悸地坐下,狐疑地望向方佑生:“你都知道了,又为何不杀我?”
“我会的。”方佑生道,“只是时候未到。”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俞听云道,“这回是我没能想到你会猜到,但绝不会再有下次。”
“那你原本设想的是什么?”方佑生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就为那个一文不值的皇位?”
“我若告诉你,是不是就要死在今日了?”
方佑生摇头:“不。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简单。”
俞听云忽地大笑:“方佑生!你迟早要栽在你的自大上。你以为这儿是哪?可以容你胡作非为?”
“这个皇宫……”方佑生淡淡道,“除了你,没人想要。它早就形容虚设了。兵权在胡策手里,你除了可以得到一个岌岌可危的皇位,还有什么能用来护身?”
“你当真以为父皇会将兵权放给胡策?”
“你可以去试试。那些将士,有多少是认令牌,又有多少是认胡策的。”方佑生道,“俞听云,先前我忍着你,一是不知道你会是掳走我族群的幕后黑手,二是我那时更极端、想要的更多。”
“但现在,我只要杀你,和他。”
俞听云沉默许久,怎么也想不通:“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方佑生笑:“猜的。”
“什么?!”
“是在刚才看见你的反应以后,我才确定的。”方佑生嘴角绷平,目光深沉,“所以究竟是为何?俞听云,那时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可能、怎么会去做这样的事?”
“这很难理解么?”俞听云轻描淡写道,“父皇杀你们是为了稳定自己的权力,而我将你的族群养成怨妖,是为了权力。”
“你那时就知道我不在山上?”
“不,我只是……觉得狼妖化作怨妖以后会更凶狠,来日总有派上用处的时候。若我知道你逃了,你自然不可能活到现在。”
方佑生单手撑着下巴,眼眸低垂:“是么?”
方佑生从容得令俞听云毛骨悚然,他强压住内心的慌乱:“方佑生,你别忘了家里那只小狐狸。我告诉你,即便我死了,我也一定会拖着他……”
俞听云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