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呛鼻的烟味送入鼻腔,周元呼气不畅,悠悠转醒。
支手瞥了眼坐在床角的傅煜,他耷拉着肩膀,似乎兴致不高。不过自昨晚深夜温范二人走后,他便电话消息不断,人焦躁得如同一根随时会燃爆的炮仗,叫她陌生。
睡前也未曾与她交流,他侧着身子,攥着手机反复查看。
直至困意袭来,她意识朦胧之时,仍隐约听见他因焦躁而不断翻动的声响。
鉴于交情尚浅,她无法冒昧询问,是以他的一切反常,周元只能故作不知。
不过动动脑子便清楚,他的不同寻常与张崇善即将倒台且会牵连上他爸脱不了干系。
她侧卧着,静静观察他半晌后,径自摸枕头下的手机瞧了眼时间九点三十。
傅煜察觉动静,扭过身睇她,醒了?
周元捂嘴咳了一嗓,被你熏醒了。
嘬进一大口,傅煜随手将烟蒂甩入烟缸,随即抖了抖睡袍,起身道,我要出趟门,你继续睡?
周元愣愣地望着他,哦行。
迈向衣帽间的脚步顿了顿,傅煜意识到自昨日打傅淮年电话不接后,他的情绪便有些不当。
因而顿时掬起些许笑意,回身折返至她那侧床头坐下,我得去我爸那一趟,两小时后回来。
没事儿,你忙你的。
嗯,你的办学执照这个月底就能办好。
周元闻言,立即颜开,哦那太好了,谢谢。
行,那你自己待会儿。
场面话说的差不多,傅煜无心再逗留,快速梳洗换衣后,匆匆出门。
靠在床头醒了会神,周元将昨日吸收的消息复又剥茧抽丝了一遍,细细捋清事情脉络后,她赫然惊觉昨日分析消息后的遗漏傅煜同沈思仁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于是心下警铃大作,顿时意识到眼下半只脚陷进了泥潭中,形式进退维谷。
日后即便不被盛耀揭穿,自己亦难轻巧脱身。
仓皇一阵,她下床寻摸出白色手机,反复斟酌几许,她给沈思仁发去了一条微信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因未经知会便贸然上门,是以佣人打开门的刹那,见是傅煜,神色不由惊了惊。
傅煜看在眼里,闪身自鞋柜上抽出一双拖鞋摔下地,尔后长腿一抻,蹬进鞋中,疾步进了屋内。
彼时张尤佳起床没多久,正坐在小桌边,捧着奶茶看电视,见他进来,脸色不由突变。
我爸呢?
他在里面打电话。
自婚后,张尤佳即不曾与他单独相处过,是以无法自控的战兢令她绷紧了身子,僵硬地地抬手,指向里屋。
眉心蹙了蹙,傅煜定在原地,未如其愿朝里走去。
昨晚是不是你把我电话摁了?
什么电话不是我
山核桃似的棕亮眼仁闪了闪,张尤佳应对无措。
傅煜对她的敌意近两年来只增不减,虽一早知道嫁给傅淮年后少不得遭他白眼,但屡屡仿似喝畜生的态度,却不得不叫她委屈。
不是你?拽过一把椅子,两腿一抬,架至张尤佳身旁的椅子上,傅煜冷脸沉声道,两通电话接起来听见声儿就挂掉了,你跟我说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你对我成见太大了。
你说说到底是我对你成见大呀,还是你脸大呀?你不先演农夫与蛇,我能在这儿跟你废话?
嘴唇哆嗦了下,张尤佳在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面色煞白。
咯吱
里屋的门应声而开,傅淮年阴沉着脸,踱步出屋,那双常年不见喜怒的眼中淬出零星怒意。
够了!你还懂尊重人么?
大剌剌地垂着手,傅煜分毫欲起身的意思也无,半支着眼觑傅淮年,面色阴翳。
爸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
我看见了。
那你的回复呢?
这件事我没必要跟你交代。
好似一早料到如此,傅煜神情并无波动,哦,那就是说你要为了她掺合进去了?
我说了这件事没必要跟你交代。
对,我怎么给忘了,现在你俩是一家人。
傅淮年冷眼审视着这个与自己亲厚不再的儿子,力不从心的感受清晰。
你接受与否,这件事都改变不了了。
好,行,好得很。
以后来对尤佳的态度端正一点,不然就别上门了。
端正?呵!傅煜的视线一转,忽地投向张尤佳,尔后像是听见了某桩趣闻,咧嘴猛笑道,他让我对你态度端正一点。诶,他忘了你不会忘吧?要是十几年前没有我跟范兴宇多事,你就被张崇善拿皮带抽死了!结果你还真是知恩图报啊,来我家献身
傅煜!厉色自傅淮年沉着持重的五官间漫溢而出,他大步冲来,狠狠踢翻了傅煜搭在椅子上的腿,滚,现在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