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队长凑过来在王公公耳边道:“公公,我们是在陛下寝宫的围墙上发现他的。”
他一说,王公公立刻就明白了,联想起之前白陆对陛下的态度,小公子这明显是要逃之夭夭啊,难怪不敢让陛下知道。
白陆见他不回答自己,心里有些急了,“你千万别告诉他啊,要不然我就死……”
“你说别告诉谁?”
随着这句话不轻不重的飘过来,白陆后背上顿时掠起一阵寒意,视线越过王公公的肩膀,白陆看见楚崖正在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从那阴沉的脸色和寒若冰霜的眼神看来,楚崖明显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还生气了。
白陆太了解这人了,楚崖为人沉稳,轻易不动怒,一动怒就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活阎王,对谁都能下得去狠手——参考船上那一枪。
白陆不由得有些胆寒,但他深知自己越害怕,别人就越欺负你,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心里越畏惧,表面上就要越凶狠的习惯,他狠狠的盯着楚崖,不肯在气势上退让半步。
王公公和其他人见陛下来了,都赶忙跪下行礼,楚崖没有理会他们,眼睛仍然不轻不淡看着白陆,语调平静得简直是诡异。
“说啊,别告诉谁?”
白陆咬了咬牙,恶向胆边生,脑子都没过一下就冲口骂道:“我说别告诉你怎么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腿长在我自己身上,难道去哪儿都要经过你允许吗?!这世界上只有我妈能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最后一字话音刚落,白陆就知道自己彻底把对方激怒了,如果说刚才楚崖还只是有些生气,这会儿他的脸色就是已经阴森到了极点。
楚崖阴冷的视线就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衔着白陆脆弱的喉咙,他寒声道:“你再敢说一遍!”
白陆不堪示弱,在激怒楚崖的道路上越战越勇,好像一时脑热起来就完全不顾后果似的,“再说几遍都行,我们之间没关系,你没资格管我!”
啪的一声,好像某人脑海中一直绷紧的理智那根弦绷断了,楚崖咬牙冷笑道:“你可能忘了,以现在的身份差距,我还真有资格管你。”
“沈出云。”
不远处的白衣男子上前一步,“臣在。”
“三更宵禁之后,翻墙出院是什么罪名?”
“回陛下,当以‘犯夜’罪论处。”
“该怎么惩治?”
“……”沈出云犹豫片刻,“回陛下,轻者杖责二十,重者…当场格杀。”
楚崖冷淡道:“那就按照规矩处置吧。”
白陆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恼羞成怒,“有病啊你们,夜里出个门都是死罪吗,楚崖!你这是携私报复!公报私仇!有种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场,赢了就放我走!”
楚崖连理都没理他一眼,直接看了看守在旁边的侍卫,“动手。”
杖责二十,还是当场格杀?若是别人,这样忤逆圣上,能诛九族诛到他二大爷邻居家的狗,但碰上这个极为受宠的公子,侍卫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应该选前者。
侍卫们说了声得罪,便利索的压着白陆的肩膀,把他的胳膊拧到背后,脚尖抵住他的膝窝,将他压得跪倒在地。
白陆气得火冒三丈,可惜力气小,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抬起头,强忍着手臂上的酸痛,凶狠的瞪着楚崖,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杀气腾腾的撂下狠话。
“行,楚崖,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他妈死了也要阴魂不散的缠着你,半夜站你床头我吓死你!”
夜色萧瑟,风声鹤唳,漆黑的树影招摇,配合着白陆的一番壮言,还真有几分唬人。
楚崖面无波澜:“没说要杀你,打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罢了。”
“?”白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有个人从里屋拿了根一米多长、两指粗的实木棍子来,晃晃悠悠的甚是吓人。
即使是白陆,也是生活在文明的现代社会的,冷不丁见到这种私刑,心里有些发怵,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畏惧来,紧张的看着那根黑色的廷杖。
这廷杖是用来责打后背的,如果是那种包铁重棍的话,几下就能把人打得吐血,不过对于这种细长轻便的竹杖,二十下还不算多,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足够人趴在床上疼好几天了——宫正院惩治犯错的下人,也大多用的这种方法。
王公公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得透彻,于是连忙过去劝,“陛下息怒,公子年纪小,年轻气盛,冲动了些也是正常,应该不是有意冒犯陛下的。”
楚崖瞥了白陆一眼,大概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怂了,心情莫名的愉悦了些,便恶意的嘲弄道:“哦,年纪小,那就别打后背,改打屁股吧,年纪小不懂事才应该多管教,不是吗?”
王公公还没说什么,白陆那边已经炸了,“你他妈有病啊,有种就直接杀了我,保不准老子还能穿回去呢!”
王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