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抬眼瞥了瞥他,没好气的道:“别自作多情。”
他下床去换了衣服,随意的绑起头发。
膳厅里,侍女们已经准备好了精致又丰盛的早膳,桌边那壶刚泡好的西山贡茶冒着缭绕的热气与苦香,白陆很讨厌苦的东西,所以侍女特意用茶叶和甜牛乳给他煮了奶茶。
白陆胳膊撑在桌边,用勺子搅弄着杯中的热奶茶,百无聊赖的道:“这东西好喝是好喝,可是没有珍珠,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楚崖笑笑,“你要是闲,可以去找宫里的御厨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做出来。”
白陆停住手,“这么说其实香烟也可以做出来吧,反正都是种的烟草。”
“真可惜,你的愿望可能要破灭了,因为这年代并没有种植烟草,历史上烟草也是在明朝时才从国外传进来的,而且……”
楚崖淡淡的看了白陆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以你现在的身子,还是先好好喝点儿牛奶养生吧。”
白陆不悦的皱起眉,“你是在嘲笑我吗?”
“并没有。”楚崖伸出筷子给他夹了一个翡翠虾饺,平静又温和,“我只是在关心你。”
“……”
和平的早餐时间并不适合动手打人,关键是打也不一定打得过,外面还守着一堆人呢。
白陆按耐住心底躁动的情绪,夹起虾饺塞进嘴里,和自己的火气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早膳过后,楚崖并没有往青崖殿走,而是直接去了议政厅。
议政厅,顾名思义就是商议政务的地方,但是并没有朝堂大殿上那么多人,只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在这里。
都六、七十的人了,看见不到三十岁的楚崖进来,还是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行礼,白陆在后面看得都心疼,你们这朝廷都没有个统一退休年龄的吗,还真要人家一辈子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啊,简直就是万恶的黑心资本主义!
他哪里知道,这年头在朝廷里有个一官半职,那是惠及子孙的大事,就算真让他们致仕归田,也不一定真能放得下这身份和权力。
白陆不懂这些,反正只要不让他坐那个龙椅旁边的皇后的位子,他就挺高兴的,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坐着,听他们在那里议政。
楚崖好像在和他们商议夏天开水渠行水路的事情,还有各地官员的调动,白陆听不明白,又觉得有些无聊。
上回在青崖殿时还有瓜子和话本呢,贵妃榻也很舒服,这次只有个冷板凳,就很难受。
于是白陆就站了起来,大大咧咧的打断了尊贵的皇帝陛下的话,“没意思,我要出去。”
楚崖还没说什么,旁边一个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深的老臣已经按捺不住了,回光返照似的蹭的一下站起身,气得仿若心脏病发作。
他恨铁不成钢一般的指着白陆:“你你你无礼小儿,无官无职的,陛下让你进厅听政已是皇恩浩荡,你不虚心听教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这议政厅等同青崖殿,是天子朝堂,是你能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白陆莫名其妙的被训了一通,下意识看向楚崖。
后者却从容不迫的坐在那里,并无开口解围的意思,还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乎想看看他打算如何应付。
白陆知道指望不上他,又疑惑的看了老臣几秒,忽然眼睛一亮,“啊,我说老爷子您怎么看着眼熟呢,您不就是上次宴会上,给我那琴写小作文的那个吗,您当时可真能编啊,不说了,改天有空我还给您弹琴,这会儿有事先走了。”
说完未等老臣反应过来,他已经飞快的跑出了议政厅,留下这老爷子在原地气得吹胡子瞪眼。
楚崖无奈的摇了摇头,“别管他了,继续说事。”
白陆这边一个人出了议政厅,转头就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他今天不是突发奇想跟楚崖出来的,他确实有事儿要干。
白陆之前就发现了,只有自己和楚崖在一起时,阴魂不散的凌峰才不会跟着,比如说这会儿,他一个人走在小路上,并没有感觉到从前那种熟悉的视线。
白陆又谨慎的四下看了看,才拐进一个偏僻的花园,在墙角的一小片竹林后面蹲下身,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俨然就是那个危险的香囊。
白陆从里面掏出那小小的毒药包,用手在松软的土地上挖了个坑,把毒药埋在了里面。
这并不是太保险,白陆之前本想直接把它烧了,可又怕这毒药能挥发,烧着烧着别再把自己给毒死了。
所以还是决定给埋了,一来,这地方人迹罕至,没人会注意到这些细微的痕迹,就算是真被人挖出来了,自己也可以死不认账,反正这年代也验不了指纹,二来,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到毒药的时候,到时还能再来挖。
白陆把土按实了,又拔了棵狗尾巴草插在上面做记号,拍了拍手上的土,刚要起身,忽然听见背后有竹子晃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