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瞧魏府的匾额,以为在做梦:“这不是荥阳阁啊,”她伸手揉了揉眼,“现在庾相师都跑到我梦里来了。”
酒壮人胆,魏玲珑双手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瞧。
她素日都不敢与庾相师对视过久,在梦里,她可要好好瞧瞧这张脸:“庾相师,你这儿有个眼尾痣。”
魏玲珑手指着自己的左眼下边:“这儿。”她伸手去指庾东溟眼尾痣的位置,却被庾东溟攥住手腕。
她能感受到,他的手从她的手腕缓缓上移,轻覆上她的手背。
她的心跳得很快,她忽然觉得,这个梦,好不真实。
第19章
翌日,魏玲珑睡醒了,盘腿坐在床边发呆。
头发散乱,衣衫褶皱的不成样子,连玉琉都看不下去,打来一盆水:“小姐,快洗漱一下。”
魏玲珑挠了挠头,她做了个梦:“玉琉,我怎么回来的?”
“小姐,你这一喝酒就忘事儿啊,”玉琉走上前,一脸认真说道,“你自己爬进来的。”
“爬?”魏玲珑捕捉到重要字眼,“玉琉,你说真的吗?”
魏玲珑赤脚下榻,走到铜镜前,这副鬼样子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玉琉将她的外衫剥去,又将她的里衣脱了:“当然是真的,小姐你看看你衣服上的灰,”说着,将衣衫抖到魏玲珑眼前。
“那床绸被也要趁着好日头洗洗,”玉琉叹口气,操碎了心,“小姐,你下回可不能喝酒了。”
魏玲珑点头,手拍了拍后脑勺,酒可真不能贪杯。
魏玲珑手抱着上回在铺子里做好的衣服,站在荥阳阁前,望着门前的八角风铃发呆。
见到庾相师,真的是她做的梦吗?
“别挡在门前,”伍垣从长街采购回来,一回来就发现魏玲珑像颗树似的伫在门前,“还不进去。”
魏玲珑跟在伍垣身后,犹豫半晌,才问了一句:“伍垣,庾相师昨晚在荥阳阁吗?”
“上钦不在荥阳阁能去哪儿?”
“一整晚都没出去过?”魏玲珑追问。
伍垣停下步子,忽地转身,眼神很冷:“你想知道,就去问上钦。”
她这不是不好开口问,才问他啊。
魏玲珑抱着衣服去了正堂,刚进去,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仔细一瞧,好家伙!她送庾相师的那盘槐木雕上有好几个小纸人,它们有的坐着,有的在蹦跳,还有的在抠槐木雕的洞!
魏玲珑惊得手里的衣服都掉了,小纸人一听到动静,逃也似的钻到一个木匣里。
这些纸人会动?
她体质与常人不同,又因庾相师的水符能见到鬼魂,可这……薄如蝉翼还会动的小纸人她没见过啊。
魏玲珑壮着胆子上前,拔下发髻上的一根细簪子,轻轻一挑开木匣子,躲在木匣里的小纸人鱼贯而出,场面着实惊人,吓得她转身就跑,还没跑出屋门,就被庾东溟拦下。
庾东溟眼疾手快地夺走她攥在手里的细簪子,免得她受惊吓误伤自己。
“那是我养的式神,性子温和,不会伤你,”庾东溟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信我。”
魏玲珑手紧攥着拳头,听到庾相师的话,平静下来。
缓缓睁开眼,瞧着庾东溟的脸,目光不由落在他的眼尾痣上。
“庾相师……”她盯着他的眼尾痣,昨夜,不是梦?
“你被吓到了,它们也被吓到了?”他将她的身子掰过去,手指着躲在柱子后头的式神,一个个叠着,虽没脸,可却瞧出了几分憨。
魏玲珑缩着脖子,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步子不由往后退,退到庾东溟的怀里,再无可退:“庾相师,我其实胆子不小,我平日走夜路,不点灯都能走,只是我没见过式神,第一次见,总需要适应……”
庾东溟眼神示意,让式神都退回匣子,式神很是听话,一个个排着队钻进匣子里。
“它们都进去了?”那么多式神都挤在那么小的木匣里,手脚都伸不开。
“等你不害怕了,它们就出来了,”庾东溟将细簪子别入她的发髻里,“我带你去书房。”他轻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书房方向走。
魏玲珑低头瞧着庾东溟手握着她的手腕,不由想起昨晚,脸颊飞上几朵红云。
魏玲珑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连带来的新衣服都忘捡起来了,就被庾东溟拉着去了书房。
庾东溟将彩绘的用具都端了出来,摆在桌上。
“庾相师,这是?”
“今日,我教你彩绘,也好让你静静心。”说着,他执起笔,轻沾了沾彩墨,落笔干脆,线条完美勾勒,寥寥几笔,相思子树跃然纸上。
他将笔递给她:“你来。”
魏玲珑接过笔,怔在原地:“我不知道画什么。”
庾东溟从腰间抽出蝙蝠扇,将蝙蝠扇放在桌上:“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