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喜欢我……对,不喜欢,我看得出,他也不喜欢箫婕妤,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
苏文枝渐渐从软榻上站起身,缓缓地踱着脚步,神叨叨的喃喃自语,似是入了魔怔。
一旁的霞云从未见她如此,担忧地喊了声:“主子?”
声音打断了苏文枝的脚步,她猛地停住身子,转过来,眼中绽放着欣喜的容光。
“霞云,太好了!皇上不喜欢我!”
霞云:完了,我家主子疯了。
约莫半柱香后,容卓沉着脸踏入听雨轩。
离宫前他已经与法则大哥约定好,以后那种戏份都由法则代劳,可他每天被迫在脂粉堆里打转,实在是笑不出来。
况且据他了解,这听雨轩的主子可不是那种想要求宠的妃嫔,若不是“自己”祸害了人家,人家现在已经离宫归家,说不定都寻得如意郎君了。
容卓这般腹诽一番,其实心里很明白,苏文枝作为推动剧情的人物,法则又怎会轻易让她离开?没有他这个加害者,也会有其他条件阻拦。
既然苏文枝不欲争宠,容卓也不想与她多言,便打算将身体交给法则。
没成想念头刚起,自入屋以后一直被他忽略的苏文枝却“咚”地跪下了,再一看,屋中一个宫人都没有。
容卓向姿色清秀的苏文枝投去目光,还未开口询问,苏文枝已经迅速磕了一个头,紧接着扬起脸,坦然无比地看着他:“皇上,既你不喜臣妾,便饶了臣妾吧。”
容卓:“……”
“你……朕……”他还从未见过此等情况,一时都不知说点什么好,自己的确对眼前的女子没有恋慕之情,便正色道:“朕确实不喜爱你,却也,不讨厌。”
苏文枝没想到龙颜不仅不怒,还一副看起来好商量的样子,于是又鼓了几分勇气,“臣妾的意思是,皇上对臣妾并无男女间的恋慕之情,那不如……去别的娘娘宫里。”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身侧的拳头紧张地攥着,显然还是怕的。
世人都说圣意难测,其实倘若仔细揣摩,还是可以窥见一二,苏文枝凭借近来的观察分析,笃定皇上不喜自己,甚至肯定他对同处秀阳宫的箫婕妤亦无分毫感情,才敢提出如此大不敬的请求。
至于皇上刻意宠爱妃嫔背后的缘由,她不会去深想,难得糊涂,有时候其实是保命的良策。
苏文枝低头等了半晌,先前的紧张害怕渐渐消淡,却依旧不见皇上有何反应,便壮着胆子微微抬头瞧了瞧。
这一瞧当即愣住了,没想到万人之上的皇上竟会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就连嘴角都带着苦笑。
容卓确实为难极了,喜爱或是不喜爱,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至于去别的妃嫔宫里,还是免了罢。
沉默半晌,容卓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他问法则:倘若朕与她直言,是否可行?
法则:额……
估摸法则自己也不清楚,容卓懒得继续与他磨蹭,索性直接对苏文枝说:“朕的确对你无意,但有不能言说的原因必须宿在这里,你绝不可对他人说起。”
苏文枝闻言面上瞬间绽出大大的笑容,眼眸也亮瞪瞪,满是鲜活颜色。
“臣妾明白!”
苏文枝虽心里一肚子疑问,但她素来谨遵少言少做的后宫生存准则,绝不多话,便一直继续跪着,等待皇上接下来的吩咐。
等了半晌,又迟迟未听皇上做出吩咐,望过去,只见容卓蹙眉望着不远处的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第14章 洁癖
容卓纠结的问题十分无趣,他在想,今夜怎么个睡法。
两人已经达成约定,彼此间就是做做样子,难道还要睡在一张床榻上吗?既然什么都不做,便也不会有吹灯就天亮的情况出现,岂不更加难捱。
法则知道他心里愁什么,极为无语。
法则:“您不觉得自己过分纯情了吗?”
容卓压住嘴角,面色有些僵硬。
法则:“人家姑娘都说了对你没意思,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容卓:“还不许朕有洁癖,喜欢一个人睡吗?”
到底是这张严肃冷峻的脸极具欺骗性,他心里与法则一番互怼胡言,面上却看不出分毫人设崩塌的迹象。
过了良久,还是跪在地上的苏文枝腰酸腿麻,不得已开口道:“陛下天色已暗,臣妾想歇着了。”在容卓回神看过来时,指了指他坐下的软塌。
容卓随她的动作一想,登时觉得自己犯了傻,忙起了身,用两声咳嗽做掩饰,眼睛看向别处。
“那你歇着吧。”说罢,走向房中唯一的大床。
他原先想的是两人同床,中间拉开一些距离即可,却没好意思独自霸占人家姑娘的床,将人赶去榻上睡。
眼下苏文枝主动提出来,反倒解决了他的为难。再说了,他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一张小小的床榻,怎还如此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