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稍稍缓和的气氛又凝结。
周辑看着日轮镜上男子难看的脸色,重新打量起单九来。
跟了单九有几个月,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四处游历的穷酸散修而已。或许有点儿实力,但在灵界寂寂无名。此时看单九与沈蕴之之间怪异的气氛,他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来,单九捡到他时身上穿着嫁衣。据说沈蕴之在有一个痴心不改能打能抗的道侣,该不会,那个人就是单九吧?
心中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他实在想不出来单九这种性子怎么可能会为了谁卑微。
单九不知他在打量,反问了沈蕴之一句后她连跟他掰扯的耐心都没有了。曾经的恋慕是真的,她全心全意地付出。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虽然依旧难捱,却也没有后悔。但过去的已经过去,单九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不会沉湎过去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沈蕴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极其不悦地盯住了单九:“负气也要有个限度,小九。”
“限度?”单九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你所指的限度是什么?”
“我说过,大婚之日抛下你是我做错。这桩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沈蕴之极其不喜欢单九的态度,她怎么可以如此冷漠,“你重伤裳裳之事我也不追究,你何必紧抓着不放?你身上还有伤,没必要在此时与我争这一口气,咱们之间的事你回来,当面解决。”
“不必当面,这件事我早已与你说清楚,解除婚契,你我往后各不相干……”
“单九!”单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急怒的沈蕴之骤然出声打断。此时日轮镜那端的出尘仙人脸色铁青,再没了从容的姿态。他不懂,他都已经认错,也承诺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为何单九就是要如此偏激。事情难道一定非此即彼么?他们五百多年的情分就如此不堪一击?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有些话说出口要注意分寸,这种话你能挂在嘴边么!”
单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她从前从未觉得沈蕴之刚愎,此时却觉得他颇有些听不懂人话,“为何不能?我单九一口唾沫一个钉,言必行,行必果,你不是早就知道!”
他自然知道。但单九的原则在他身上不奏效不是么?这么年,单九为他打破了多少原则?
抬眸看向眼前的窈窕女子。却见单九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清清明明的,没有半点赌气的意思。沈蕴之的心咚地一下沉下去,眼中闪过慌乱。
但又飞快地压下去,他斩钉截铁地断定:“你这是气话。”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用力地蜷缩起来,那张清风朗月的脸被狂舞的乌发衬托得苍白。这般抿着嘴,眉头紧锁的模样,若是以往,单九决计不忍心。千方百计也会哄他,就为了让他眉头舒展开。然而此时她就只是这般冷冷地看着,态度坚决。
垂下眼帘,沈蕴之偏过头躲避单九咄咄逼人的目光,固执地道:“气头上的话做不得准的。等你消气,咱们再谈。如今不回来就不回来,正好在外面散散心。此次是裳裳做错事,我也已经罚了她,等你回来,我再会亲自带她去给你赔罪……”
“不必,”单九拒绝,“我不想看到你们,别再来我眼前晃。”
沈蕴之喉咙一哽,“小九……”
“沈蕴之,即便结不成道侣,你我也还是师兄妹。”单九叹了口气,想到过去的种种,事情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如果非得原谅你们才算过去,那我……”
“有任何事,等你回来再说。”似乎意识到单九要说什么,沈蕴之干脆利落地打断并单方面结束了通信。
他突然来这一出,别说单九意外,另外三个沈家人面上的倨傲之色粉碎彻底,瞠目结舌。从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家主,方才结束之时竟然有些仓惶逃跑的意味。
单九愣了好半晌才嗤笑了一声,抱着若有所思的小崽子上了楼。
沈家人看着远去的红色背影,面面相觑之后,彼此的背后不知不觉都爬满了冷汗。一直以来,他们以为的瑶光仙尊单相思他们家主的想法好似有些过于自负了。看方才家主的那个神色,瑶光仙尊在家主心中怕是有不小的分量。
“师父,怎么办?”沈临安的二徒弟刘希咽了口口水,“咱们方才还未跟主母请安,会不会被记恨?”
沈临安心里也有些虚。虽说这些年他们没有跟沈家那些眼皮子浅的人一样诋毁过单九,但说句实话,对单九,他们也确实不太尊重。都是要在沈家一辈子的,得罪主母可不是一件好事。
深吸一口气,他看向一旁已经傻了的店家。
店家吞了口口水,眼睛时不时往沈临安挂在腰间的日轮镜上瞥。先前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挂饰,没想到居然是神仙的法宝:“仙长有何事吩咐?”
“刚才那位,”沈临安想打听单九的住处,但一想,这样态度前后转变太大未免显得谄媚。心里那道坎儿没过去,他话头到了嘴边换成,“你且给送一盘鲜果子上去。另外,今日所见之事,不可外传。”
说着,见那掌柜的小二忙不迭地点头,他从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