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命者”三个?字一出来, 一片死寂。
沈蕴之的脸瞬间惨白,身?体竟有些摇摇欲坠:“窃命者?窃命者?居然是窃命者?”
怪不得华裳裳身?上有这么?多违和之处。身?为天命神女资质却差得连筑基都难,不可思议。华裳裳是无论资质、悟性、心性甚至于勤勉, 无一突出。他这些年并?非没有怀疑过, 但总是用年岁太小尚未开窍糊弄过去。如今想来,这些不过是他自负自傲不肯承认算错的借口。
“前辈, ”顾城越有一种?意?料之中的荒谬感。瞥了一眼地上哭得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华裳裳, 他突然有种?极强的预感和猜测, “不知还能推演么??若这个?是窃命者, 那她窃取的是谁的命?”
本身?并?非天机一脉, 顾城越不敢妄自断定。
但既然情况不明?, 也不必拘泥这些:“曾经瀛洲也发生过一例窃命者窃取气运之事。当时?那个?外来的灵魂未成气候便被人发现,倒也没造成多大的印象。窃命者曾说, 窃命者不能离被窃命者周身?太远。这便仿佛涓涓细流想要水流不断,必定不能切断源头。我们是不是可以断定, 天命神女其实就在?我们身?边?”
话音一落,摇摇欲坠的沈蕴之仿若被雷劈中, 低着头一动不动。
“可以这么?说。”玄机道人这些年神隐, 对灵界许多事都不闻不问。但经历的岁月太过漫长, 许多事都曾亲眼见过。
得到了玄机道人的肯定,人群立即就哗然起?来。
“其实也不必推,”其中一个?年岁较小的年轻修士下巴一扬,指着暗中用系统工具逃跑的华裳裳,“赝品就在?这,严刑拷问一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倒也是。”他平日里这般说话定然会被长辈斥责,但这时?候也顾不上世家教?养。天命神女都弄错, 他们都盼着自己错得不算彻底,尽快挽回?。
几个?人立即出手,按住了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瞬移离开的华裳裳。
且不管华裳裳在?这么?多修士眼皮子底下弄道具逃多难,最后?一步功亏一篑气得差点吐血。就说这些平日里最顾忌家族名?声?的世家,在?真?正利益面前嘴脸根本没有比外头弱肉强食的散修好看多少,“锁起?来,这女人身?上有古怪。”
轻微的灵力波动逃不开这些人的眼睛,何况华裳裳并?不高明?。
“你,你们想干什么?!”凌厉的气息在?四周展开,华裳裳瑟瑟发抖。她虽然经历过偷改三生石被沈蕴之当众责罚的场面,却没有真?正面临过危险。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对她,再无忌惮和爱护之心。华裳裳膝盖发软站不起?身?,手肘撑着地面不断地往后?缩。
她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次哭得很真?心,没有一丝一毫作秀的意?思:“你们不能这样!你,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师父!师父求求你救救我!”
危险时?候,华裳裳还是下意?识地求助沈蕴之。毕竟她穿到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是沈蕴之无条件的保护她。哪怕知道自己身?份拆穿沈蕴之可能会厌恶她,华裳裳还是寄托于三十多年的师徒情谊。
“师父,就算我不是天命神女,我就不是你徒弟了吗?”
危机时?候,华裳裳总是很会抓住重点,“我是你昭告天下收下的亲传弟子。你为我点魂灯,将神识分一缕出来附在?我身?上,这些爱护都是假的吗!”
沈蕴之的内心已经在?崩塌,华裳裳的每一个?字都不亚于重锤将他锤得气血翻涌。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天命神女,是你们说我是天命神女!”华裳裳一边哭一边不忘指责,“你们说我是窃命者,说我窃取天命神女的气运,这是我的错吗!我不过一个?将将筑基的低阶修士,如何窃取别人的气运?还不是你们,是你们!你们才?是窃命者!这都不是我的错!”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蕴之终于还是一口血喷出来。
顾城越大惊,一个?闪身?过去接住往地上倒去的沈蕴之。华裳裳所言虽然狼心狗肺,却也并?非胡搅蛮缠。确实,当初被抱回?沈家之时?,她也不过六岁。一个?资质极差身?体娇弱的凡人,确实没那个?本事掠夺神女的气运。所有的事情,都是作为师父的沈蕴之再替她做罢了。
“是本君,”沈蕴之重重闭了闭眼睛,“是本君在?替她窃命。”
这话沈蕴之自己不说得直白,在?场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毕竟这些年沈蕴之宠爱徒弟,将未婚妻单九的脸面扔到地上踩的事情在?灵界传得沸沸扬扬。他们这些世家听过不少流言蜚语,但也都能理解。若是天命神女收在?自己座下,也会竭尽全力地照看教?导。只?是沈蕴之倒霉,抱回?去的是个?假货罢了。
“对!所以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我没错做什么?!”
华裳裳犹如抓到把柄,嘤嘤地哭泣:“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修炼不精,宗门不亲。就只?是养在?师父膝下,根本就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