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正呼呼地吹着,看起来将要有一场大雪,可西泠正街却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满街的红色灯笼把西泠镇照得明亮如白昼,抬头看这暗沉沉的天色便知时辰不早了,但四通八达的大街上行人和商贩遍布,每个人脸上都一片节日的喜色,暖色的光落拓在缓缓穿行于街巷行人的眼中。
此时西泠镇上最热闹喧哗的地方莫过于桥上的猜花灯的小贩处,两位穿着华裘锦衣的少男少女立于一旁,正在思索花灯上颇有些难度的灯谜。
以他们为中心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即使两人穿着已经十分低调,但在素色粗布的人群中也很是显眼,大家不禁猜测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出来游玩了。
嗯这个倒是有些难,泠儿有些思绪了吗?那华衣俊朗的男子低头问道,语气温柔,神色从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柳慕仪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喜男子直呼她的乳名,但众目睽睽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从男子手中接过花灯,提起来仔细瞧了瞧灯谜。
花灯上写的两行字是:南面而望,北面而朝。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嗯,不算难,看来李棋桓有意让她回答,不知是何意,柳慕仪瞥了一眼身旁的白衣男子,摇了摇手中的花灯,启唇道:镜子。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拍手叫好,也有不少看着两人如此轻松便答对了许多道灯谜的人们,都有些跃跃欲试。
本来还寄希望于他们两人答错的小贩这下更哭丧着脸了,因为他们身前已经有了十几个二人先前答对灯谜的花灯,再让他们二人答下去,只怕今夜元宵回家没有饭吃,还得挨夫人一顿骂。
好在两人已无意再答,柳慕仪执着一盏盏暖黄色的、各式各样的花灯,送给周围看热闹的小朋友们,小朋友一个个上来领了之后道了声谢,便拉着阿爹阿娘的手欢天喜地的归家去了。
这边的气氛是热火朝天,藏身于西泠桥槐树边的少年却是冷了脸,肃杀的容颜冷若冰霜,又望了望同样藏匿于人群中的世子的侍卫,只是不动声色。
街市的热闹繁华与这槐树之上的冰寒形成鲜明对照,更加凸显了少年的不悦。
柳慕仪感觉到了身后不远处炙热的眼神,抿唇笑了笑,长睫微漾,对于少年的眼神她总是能够轻易捕捉。
李棋桓一时看得有些痴了,京城里多美多艳的女子,他都见过,但是没有一个如这般娇艳又狡黠,他想要伸手拉过少女白皙的小手,但被不着痕迹的略了过去。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随即清了清嗓子,也不恼,说道,天色尚早,我们往
柳慕仪却有些不耐烦,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话头,不必了,李世子,娘亲还等着我归家,不便在外多做逗留。
说完之后,低头轻轻行了一个礼便转身走了,也不管这丞相之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转身之际,发端无意间扫过李棋桓的指尖,残留一丝馨香,伴着那纤细的身影渐渐消散。
世子爷。一直暗处保护着的影卫显身,单膝跪于锦衣少年身后,不敢抬头。
李棋桓垂于身侧的手指摩挲了两下,视线还停在女子远去的纤细背脊上,只是说了一句花灯上的谜语,象忧亦忧,象喜亦喜。我亦是如此。
待到再也瞧不见那女子的背影,李棋桓才转身离去。
李棋桓离开后才敢现身的柳浥,一个飞身到他的小姐面前,身着最朴素的玄色襕衣,背脊也同样挺拔俊朗,不过十七八岁光景,动作处事间尽是老派的沉稳,面上是清冷的波,眼底却是炙热的火。
柳慕仪看见少年俊美冷清的脸,快步走了过去,径直扑在了那人的身上。
在繁华璀璨的西泠街,这仿佛是最自然、最和谐的场景。
我有些冷,阿浥。少女撒娇的嗓音听得人耳酥骨软,更何况是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抵抗力的柳浥。
那我们早些回去吧,小姐。柳浥下意识把小姐往怀里抱紧了些,腰间白玉微动,耳根有些发红。
不要,我还想再逛逛,没玩够呢。少女抬头蹭了蹭冷峻少年的胸膛,撒娇道,我们去湖边放花灯许愿好不好。
好。柳浥对着他的小姐,从来都只能回答好,刚才看着桥上猜花灯二人时的苦涩,此时已消了大半。
二人放完花灯回去时,长街上人影稀薄,大概是都归家过元宵去了,可柳慕仪不想归家,只想待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刚才总要下却没下的一场雪,此刻已经毛绒绒一大块一大块地落了下来,澌澌的雪声,连绵不绝。
下雪了,阿浥,好美啊。少女用白莹莹的手伸出去接了一片厚厚的雪花,掌心的颜色却是比晶莹剔透的雪花还要白上几分。
嗯。少年把她白嫩的手掌收回来,紧紧握在自己灼热的掌心,又给她把织锦披风的帽子整了整,只是皱着眉说,早些回去吧。
仿佛这场大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只是担心他的小姐冻坏了。
那你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