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占据了大半个床的人,沈宁灏感到万分无奈,自己将他留下着实是作孽。他叹口气,老实把陈侑露在外头的手臂塞进被子。然而即便陷入浅眠,陈侑仍然是一副惹人厌的样子,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压在身下,整个手臂露在外头,然后呼呼大睡,全然不顾床上另一个人的感受。
沈宁灏使劲也没能从陈侑身下抢出被子,只能从大衣橱里扯出一条毛毯来应付睡觉。
“早知道把你打包塞笼子里了。”沈宁灏愤愤地说。
他狠狠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而该死的暖色床头灯柔化了陈侑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他人畜无害。他背对着沈宁灏侧卧着,在碎发和睡衣领间光洁的肌肤上零碎分布着点点红痕。
沈宁灏心虚地移开目光。他快速扣上睡衣最上面一颗纽扣,然后直挺挺地躺下去。尽管一遍遍告诉自己明天还要上班,快点睡觉,脑袋却唱着反调,断断续续闪过昨晚的各种堪称三级片电影桥段的记忆。
沈宁灏捂着脸也藏不住通红的耳尖,随后转过身去,背对着陈侑。
或许是因为昨天一整天都在迷迷糊糊地躺着、睡觉,陈侑难得醒得比沈宁灏早。当他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沈宁灏可怜兮兮披着毛毯窝在床的另一边,两人之间如同隔了一道马里亚纳海沟,这让他不免想起来上小学的时候同桌划出的那道三八线。
“不许越线!”成绩优异的女生警告他。
当然陈侑早就记不得自己是怎样敷衍她的了。
他将头上的退烧贴取下来,随时放在床头柜上。随后他又算得上温柔的帮沈宁灏身上披着的毛毯换成了被子。难得看着沈宁灏在自己面前不设防的样子,陈侑望着他熟睡的面庞发呆。沈宁灏长相平平,但是眼睫毛很长,当他偶尔戴眼镜的时候就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优点。他嘴唇下有一颗小痣,这是陈侑之前从未注意到的。他的头发没有染烫,是软发质,摸起来应该会很舒服吧。虽说为了吓他,陈侑拍了很多他的照片,但可笑的是他却从未认真观察过这个被镜头聚焦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曾经觉得他是个胆小鬼,现在看来他显然是个变态。某种意义上说,他俩也算是臭味相投。
但是,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陈侑坐在床头,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头晕。
沈宁灏醒来的时候,本该睡在另一边的人没了踪影。他甚至挪到床边,确认陈侑有没有被自己踹到床下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今早就不可能是这样自然醒,大概率会被拽着衣服领子揍一顿。他揉揉脑袋,打了个哈欠。
听到动静,陈侑打开房门。他刚洗过头,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爽。除去略重的鼻音,他身上看不出一点病态。
大概这就是祸害遗千年吧。
“早点买好了,你再不走要迟到了。”陈侑难得正经。
沈宁灏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而他平常一般七点半就到地铁口了。想想这个月的绩效奖,他也不敢在耽搁,迅速爬起来穿衣服、洗漱、吃早饭一气呵成,然后提上包就准备出门了。
沈宁灏想了想,又回头叮嘱了一句,“记得吃药。”
陈侑点点头,朝他摆手,并没怎么听进去,这是他一贯的敷衍人的样子。他仰躺在沙发上,听见关门的声音,像是被刻意放轻了。
客厅的灯罩里落上了灰,里面似乎还有一两只小虫子的尸体。沈宁灏像是有点洁癖,客厅、卧室和卫生间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许久没派上用处的狗笼也被清洗干净堆进了杂物间。但是灯罩这么脏,这样抬头就能看见的东西,为什么没有被清理干净?
实在是太无聊了,陈侑终于感受到被从社会中剥去的感觉,尽管他早上才下过楼。
项圈仍然戴在脖子上,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他甚至开始习惯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这不正常,完全超出了他预想的范围。他只是出于好玩而已,但是事情的不可控性难以预料。
他换上衣服,带着散落在茶几上的零钱下楼了。他身份证被沈宁灏收走了,因此多走了一公里路,才找到一家黑网吧。中午顺手在网吧里吃了碗泡面应付。
“你他妈人呢?半天不接电话?”陈侑借了网吧前台的电话,给自己的狐朋狗友打电话。
“谁啊?陈侑?”老式座机的音质很差,再加上网吧嘈杂吵闹,对面话筒里说了什么陈侑要努力辨别才能听清。
陈侑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哟,最近都没看见哥,上哪儿野去了?”对方嘻嘻哈哈开玩笑。
陈侑听了就火大,随便扯了几句搪塞过去。“麻烦你件事,帮我查个人。”他想了想又说,“顺便帮我个忙,我的银行卡落在x酒店了,你帮我取一下,寄过来,地址我一会发给你。”
“行,多大点事。”对方爽快地答应了。“对了...你爸妈联系我了,你要不和他们打个照顾?”
陈侑没说话。
对面沉默了一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