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了顶层。
他垂着眼,手上不自觉地捏着餐巾的一角,胸口的氧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
身为陆家的家主,这些年身居高位已久,他这样的身份放在那里,从来无人敢拂他面子,而他本身也不算是什么耐心温和的人,在知道顾笙瞒着他要结婚之后,他暴怒,将人从婚礼现场掠了回来,肆意蹂躏。
他的公司完成IPO重组在国外上市,便迅速切割和李家的关系,暗暗施压,两家同时发布声明解除订婚。
可是,他怎么能允许顾笙离开!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切都失控了,他开始莫名的恐慌,这是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他终于害怕了。
陆湛臻喉结滚了一遭,声音比白日里还冷几分。
这些年,数不清有多少漂亮的小男孩儿被送到他面前,在暧昧的灯光下,在那些男孩儿讨好的吻过来的刹那,陆湛臻还是想起了顾笙。
后来发生的一切,每一幕都像刀刻一样留在脑海里,即便陆湛臻从不主动去想,回忆却还是像暗器一样时不时地偷袭一下。
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花儿已经迅速颓败,千仓百孔了。
“再说一遍。”陆湛臻喘着粗气,眼底泛上一层血丝,粗糙的指腹抵在他殷红柔软的唇瓣上,故意用力搓了搓,“说话。”
顾笙离开去香港的那天,陆湛臻独自一人坐在登机口斜对面不远处的VIP接待室里,他看着顾笙接过检查完毕的证件,和父母道别,托着箱子走上了登机通道。
“砰!”的一阵巨响,总统套房内,厚重的门板被陆湛臻反手甩上,隔绝了外界的空气。
五年的时间,过往的一切就像天堑一样,横嵌在两个人之间,让开口都变得很难。
“你说,什么?”陆湛臻的声音听上去虽然还是冷声冷气,但呼吸有点乱。
顾笙不安地搓着袖口的白色毛衣,他低下头,睫毛搭在眼下,肩膀随着呼吸而起伏,酒店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伴随着中央空调轻微的轰鸣声。
忽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抓住陆湛臻的手来到柔软的胸口按住,“你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
他垂眼看向顾笙,眼神像是结了冰,顾笙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双手搂的更紧了,仿佛生怕男人将他从身上剥下来,粉嫩的嘴唇微微地向上嘟起来一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满脸都是滚烫的眼泪,小声地嗫嚅道:“不要...我不要...呜呜...”
想起他柔软的头发,做爱时被操得狠了哭得发红的鼻头,想起像琉璃一样漂亮的眼睛,含着眼泪软软的求饶,想起他大声哭喊着要离开,说已经再也不喜欢他了。
木了的心口忽然又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疼了起来。
餐巾的角明明没那么锋利,但是垂在手指上拂过去,一下一下,竟然也有轻微的钝痛。
陆湛臻转身,用力拽着顾笙的手臂,将人一把抵在雕花的门板上,掌心垫在他脑后,“知道跟着我会发生什么?”
黑暗会把一切声音都放得无限大,顾笙听见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久别重逢以来所有藏着的情绪都像泄了闸的洪水,顷刻间喷涌而出。
陆湛臻额角跳了跳,一把抓着他纤细的手臂将人拖到电梯里,顾笙抬起眼睛偷偷看他,整个人软绵绵的,而后鼓起勇气,踮起脚尖环住男人的脖颈,将柔软的小脑袋轻轻靠在他的颈窝里,带着酒气的热息吹拂在颈侧。
顾笙抬手用手心捂住还在不断流泪的眼睛,他感觉到手掌里湿了一片,咬着唇不作响,憋闷了半响,终于在一个时刻溃不成军。
他又坐了半个小时,等到飞机起飞,落地窗外,细雨缠绵地下着,这一切如暴风雨过境一般,带走一地不堪,又很快重归于平静。
红酒的后劲很大,顾笙整张脸都泛起红来,连耳朵也无法避免,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好几拍,一说话就带出许多尾音来,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唔...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呀...”
柔软的黑发乖巧的贴在额前,下面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陆湛臻,白皙的脸颊还挂着泪珠,显得人呆呆地有些可爱,看上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
......
“那,陆总,我就先回去了。”软绵的声音里浸进去几分湿漉漉的委屈,眼睛里像映着月亮的湖水,定定地看着陆湛臻,好似所有的水分都叫嚣着要从眼睛里蒸发出来。
“它说,我好想你啊。”
顾笙本就不胜酒力,此时红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了,大脑更是超负荷运载,无力思考男人的问话。
“松开。”
从那以后,他开始带着各种各样的男孩儿出席场合,无一例外,这些男孩儿都是漂亮的,但似乎总有一部分像顾笙,眼睛嘴角或是耳朵,他满足男孩儿一切物质上的需求,却唯独没有感情。
慢慢的,慢慢的,很多事情都会过去,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