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从床上醒来的裴源嗓音里还带着丝丝沙哑,昨晚在河边他呜咽着哀求许久,好不容易凶兽才勉强答应放过他,后半段回程的记忆他已然有些模糊了,惟有他趴在凶兽温暖脊背上的触感仍旧清晰。
裴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环顾四周发现凶兽并不在他身边,他走到洞口看太阳差不多升到了山腰的样子,他犹豫地唤了一声,“兽,你在哪?”
没有声音回应他。
柔和的阳光充斥在洞穴里,洒满了每一处的角落,野兽确实不在山洞里。在洞口边上,昨天黑豹吃完的羊羔残骸七零八落地堆积在那里,它早已干涸的血液渗进土地里,染红了一大片土地,场面颇为血腥,而它残躯附近,有一小块羊羔的皮毛,估计是野兽进食时撕扯下来的,此刻被随意地丢在一旁。
裴源正准备向后退回洞穴的脚步在看见羊羔皮毛的一刻停住了,他想起来他到现在都没有一件衣服,自从母亲给他准备的嫁衣被野兽一口撕咬扯烂后,无可奈何的裴源只能时刻赤裸着身体生活。这可直接方便了野兽,能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发情操他,连撕衣服的那点时间都省去了。
裴源捡起皮毛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差不多的大小,裴源腰本就极细,这块不大的皮毛最后估计还能剩下一部分。
可这块皮毛上的血腥味太过刺鼻了,上面还连着几块未被剔除干净的羊肉,裴源拧着眉头想了想,凶兽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只出去一小会儿很快就回来应该没有关系吧?这样想着,于是裴源决定自己拿着羊羔皮去昨晚去过的河边洗一洗,正好可以去顺便清洗下脸,他生性喜洗,早晚的清洁对他来说如同吃饭一般规律。
凶兽和他居住的山洞位于天景山主峰中间的位置,这里因为默认是上古神兽的地盘向来人迹罕至,连一些弱小的食草动物都鲜少看见。裴源边沿着小路走下山边回忆了一下昨日凶兽带他去河边的路线,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大差错的话,应该顺着这条路走个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走了不多时,裴源就已经听见了小溪流撞击石头发出的哗啦声,绕过前方的树林后就可以隐约看见一条小河的全貌。拐弯处的水流有些湍急,裴源小心地蹲在河边,把羊羔皮放在一旁,先细细地洗了一遍脸,将昨天欢好时野兽在他脸上留下的唾液痕清理干净,这才拿起羊皮在手中揉搓起来。
羊皮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印在里面了,裴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块羊皮清洗为原本的样子。等他回神再抬头看向天空时,太阳都快升到山顶的位置了,时间怎么会过这么快,裴源心里一惊,急忙拿起羊皮站起来想往回走。
黑豹的声音也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沉闷的,急促的,甚至是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就站在裴源身后,尖锐的兽爪深扎进泥土里,后肢伸直,前肢略向前倾,一双兽眼微眯着,面露凶光,尖长的獠牙已经从他嘴边伸了出来,嘴巴里的鲜血提示着这似乎是凶兽刚狩猎完的模样。
裴源刚想开口解释几句,忽然透过黑豹四肢的间隙瞧见在他的身后静静地躺着一头死狼,临死前恶狼连最后发出悲鸣的机会都没有,分明是被黑豹一口咬断了颈间的动脉,它的鲜血正一股股从伤口处冒出顺着脖颈向周围流去。
显然,刚才裴源在河边洗羊皮时那匹狼就悄悄站在他身后准备袭击他,如果不是凶兽来得及时他现在恐怕就根本不会站在这里了。
“裴源,你是不是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这是凶兽第一次叫出裴源的名字,在质问他的时候一字一顿地问道。
凶兽复向前走了几步,步步逼近裴源,他低喘着的兽头几乎要贴近裴源脸庞的皮肤,接着他不动声色地伸着脑袋凑在裴源脸上闻了闻,下一刻他瞳孔微缩,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离开山洞了!”再多的辩解都是无力的,劫后余生的裴源说话还带着颤音,他想抬手拥上黑豹强壮的兽颈,安慰黑豹的同时也能让他自己镇定下来。
不料在他即将触碰到黑豹的一瞬间,黑豹竟比他更快的动作起来,黑豹抬起前爪轻而易举地怀住裴源的腰,直截了当地把裴源放到了河边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动作谈不上粗暴,但绝不温柔。
“怎么了?”裴源不理解凶兽这一行为的目的,他的手腕在刚才被不小心撞击在石头上,关节处产生了尖锐的疼痛感,可他也顾不得检查手腕是否撞到骨头了,因为凶兽现在看起来极具侵略性,怒目圆睁,四根尖又细的犬齿外漏。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我舔你脸是因为如果你身上有我的气味,一般的食肉动物根本不会攻击你,可你不但没有我的允许离开洞穴,你还专门把气味清洗掉,愚蠢的你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要置自己于死亡。”黑豹说着把前爪搭在巨石上,前半身压制在裴源上方,他的动作和在祭台时的动作出于意料的一致,圆润而漆黑的眼睛直视着裴源的面孔。
“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下次我真的不会再犯了。”裴源语无伦次地说道。其实凶兽从未和他说过不许离开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