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根本不可能是在谈恋爱,吴桥一忽然想清楚了, 哪有人谈恋爱的时候,会让恋人去送自己给别人写的信的?
他们不是在谈恋爱,佟语声给别人写信,还不给他看, 吴桥一轰地倒回床上,怅然若失地想着。
脑袋放空了好久,吴桥一才慢慢爬起来,你这张纸此时还躺在他身边,打开着,里面写着字。
吴桥一只快速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好奇心摧残着他的意志,他真的好想看看佟语声给丁雯写了什么,究竟有什么自己不能看的,他被这股冲动折磨得心力憔悴,手都已经摸到了纸边,却又硬生生逼着自己收回来了。
就算佟语声不是他的恋人,他也不能随便看他给别人写的信。
自己答应过他,就应当说到做到才对。
吴桥一痛苦地闭上眼,把那张纸摸到手里叠好,一直等到确信自己不会一不小心偷看到,才慢慢睁开眼,把纸塞进书包里。
自己怎么只想到要防着Anne,而忘记了丁雯呢?
第二天清早,爸爸妈妈带着Anne去市里的景点玩,吴桥一背着那张沉甸甸的纸,郁闷地到了学校。
他一点都不想跟丁雯讲话,但是无奈,送信的重任在身,他不得不拍拍丁雯的肩膀,一声不吭地把叠好的纸递了过去。
“佟语声给的吗?”丁雯下意识脱口而出,倒是让吴桥一更生气了——
好哇好,这两个人都商量好了,感情自己真就成了个送信的。
丁雯接过纸之后,吴桥一就开始观察她的表情——她一行行读着,眼睛慢慢睁大,吴桥一知道,这样的表情意味着她很开心。
“我的天。”丁雯合上纸,惊呼道,“我太喜欢了!”
喜欢什么?喜欢佟语声?吴桥一愤愤地想着,能有自己喜欢吗?
中午,下午,一直就这么闷闷不乐地过去了。
一直到最后一他给自由活动课下课,一直没见人影儿的丁雯突然一脸欣喜地跑回班,对吴桥一说:
“我选上了!麻烦你回去的时候跟他说一下,说我特别感谢他!”
——真就是变成带话的了,吴桥一没吱声,爬到桌子上拿起笔戳桌子。
他快要气死了。
气归气,答应的事情还是要做到。
放学,吴桥一闷闷不乐地回到病房,想要把话带过去,却发现程诺比自己先一步到了病房,
吴桥一一阵烦躁——都怪自己看地图耽误了时间,不然也不至于被程诺抢先一步。
佟语声半靠在床上,弯着眼给他打了声招呼。
这人脸红扑扑的,应当又是发烧了,吴桥一看他这副样子,也舍不得跟他生气,就拿起小板凳,坐到他身边。
程诺正跟佟语声说着话:“丁雯被选上了,想让你来看她的表演,你能不能回得来啊?”
吴桥一听到丁雯的名字,立刻垮下脸去。
这个周五就要校庆了,为了让同学们安心过好校庆日,学校特意把联考的成绩压到下周才发。
晚会的节目单其实早早就安排好了,舞蹈小品之类的大节目,基本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唯独唱歌类节目,一直到今天才郑重地敲定了丁雯。
佟语声躺在床上,艰难地吸了口气,然后轻轻说:“我不知道,最近我总是发烧,走路也不太能走得动。”
程诺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加油呀!”
因为发烧,佟语声的双眼里都盖了一层水汽,他又喘了三声,才艰难地笑起来,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程诺走了之后,佟语声才慢慢蹭到吴桥一身边,轻轻搂过他的手臂枕在脑袋边——以前是用来取暖,现在他天天烧得像个火炉,就拿吴桥一用来降温。
吴桥一看着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突然心里那些责怪和别扭都不见了。
他就这样直直坐着,看佟语声逐渐意识模糊。
正当他开始发呆的时候,佟语声忽然模糊地嗫嚅了一声:“Joey……”
吴桥一陡然清醒,应道:“嗯?”
“我好想去看校庆晚会。”佟语声闷在他的手臂上,“但是我现在好像出不了门了。”
吴桥一感觉到手臂一阵潮湿,便知道他又忍不住流了两滴眼泪了。
他至今仍然不太会安慰人,只能模仿着动物世界里母猩猩安抚小猩猩的动作,一遍遍摩挲着他的头发。
“我现在连走到走廊那头都做不到。”佟语声攒紧了吴桥一的衣角,“我根本去不了学校。”
吴桥一怕他哭,伸手给他擦起眼泪,又拍拍他的背把他搂进怀里,让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半晌,佟语声慢慢把手垂下来,对他说:“你答应我,周五要替我好好看晚会,好吗?”
吴桥一愣了愣:“可我想陪着你。”
佟语声不在的话,看晚会有什么意思?一群人唱唱跳跳,还不如自己读《边城》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