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学习,然后前进,这样就可以。
我心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滑过。
我确实想到了值得我写下的东西,但不是因为我想向神灵祈祷,只是因为我想。
其实,盯着对方手的运动轨迹,可以看出对方所写的内容。
这是我和太宰治心照不宣的事情。
我们也都知道彼此写的是什么。
但我们写的都不算是愿望,也不是什么对生活的抱怨,更不可能是对方的名字——它远比这更深刻,远胜情爱,但它本身只是两个灵魂诚挚恳切的发问。
太宰写的不是【希望今年能自/杀成功】,不是【希望自己能找到愿意和他殉情的人】,都不是的。而是【人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问的是【有没有人在我死去后还能记得我】,这就是一直以来我活在世上所想达成的目标,只是这样。
明明都是问句,我却感到知晓答案后的尘埃落定般的安谧。
我们嘲笑,我们多疑,我们相互攻讦与算计,追寻着内心深处并不很相信的形而上的自由与胜利,还有活着的意义。但其实我们真正想要的,或许只不过是生活而已。
而生活即你。
漂流瓶在海水中沉沉浮浮,缓慢地驶向远方。浪花击打沿岸的沙砾,像是应对我们的发问传来的回响。
这是独属于两个人之间的深海回声。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的一章
其实完结在这里也挺好的(?)
第39章 空章
先清了,移动到番外【回响】卷。
第40章 第三十七章
62.
我一向认为双关语是语言学中最为精妙有趣的部分。
但这倒不是因为双关语所承载的含义更多,而是我单纯地享受着领会到双关时那种醍醐灌顶的透彻的满足感,假如有【胜利感】这个词语可能会更加准确。
我正在这边放空大脑,不知道想些什么。身侧眉清目秀的黑发青年冷不丁地问我,“我说,绫小路同学,你不无聊吗?”
“你指的【无聊】是bored,还是b?”我认真地询问道。
太宰治顿时就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我记得大概是从去酒吧的那夜过后,太宰对我的称呼发生了转变。他前一段时间是喊我的名字的,后面再加个敬语。现在太宰一般都是在【绫小路】后随便从【同学】【小朋友】等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词汇里挑一个。
老实说我感觉他真的好无聊。
除开称呼,我注意到他对我的态度好像也有所改变。但要我说出是哪里变了,我也指不出来具体的细节,我觉得我们还是时时刻刻互相戒备着,但日常相处中总感觉气氛和以前不大一样,这更倾向是一种直觉,一种主观的认定。
我其实有点想知道太宰心里是怎么想的。
太宰被我呛声后,脸贴在冰凉坚硬的桌上,口吻夸张地抱怨着,“好无趣啊——”
……今早一开始提出要在图书馆【学习进修】的人不是你吗。
哦,也许他的态度改变表现在他越来越对自己的恶劣不加掩饰了。
他说完,又露出小孩子想到恶作剧后的那种促狭神色,转过头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那里不时有穿堂风刮过,在秋日的午后显得闲适而清爽。
太宰轻笑着对我说道,“你看,秋(あき)风起了。”
我说,“这也是双……”关语吗。
日语中秋的发音和【厌烦】(飽き)一样,这句话也被用于形容恋人关系冷淡下来的情况。
但、但是明明前提就不对吧???我们又不算是那样的关系。
我话还没说完,太宰就伸出一只手虚捂着我的唇,虽然没有接触,但能感受到空气中陌生的热度。
如果他是不想让我发言的话,这方法如有奇效,我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了,近乎难以动弹。
太宰先是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按照基本程序走?这种东西可以不用点明的。”
“我……”我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这不会是默认我们是……我在心里都不敢把这个词和【我们】组合起来。
如果是有意恶心我,这委实有点过界了。
按程序讲我应该要生气。
问题是我可能是连生气这种情绪都懒得,我好像没有办法生气。
或者简单点说,我好像不生气。
大概是看我表情不太对劲,太宰这才笑眯眯地开口,“秋只是和厌烦谐音,表示无聊的意思而已。某个人看样子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假装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此刻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太开心。
太宰治不可能不懂这双关语的深意,现在又装傻干什么。
他难道觉得消遣我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