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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qing6【家国天xia,将军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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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视线复又转向姚涵。

    这一刻,一种令他感到惭愧甚至于是羞耻的私心,无声却又庞然不可阻挡地、清晰无比地倾轧过来——他再明白不过,自己不希望姚涵死。

    不是出于公义仁心的,不是出于大局观的,不是出于将军的责任感,不是那种希望所有士卒都活着的人性共情的本能,而是出于一种他无法言说的、违背公平的偏爱。

    他希望姚涵活着,比希望减少伤亡更强烈、更迫切。

    此情此景下,这种念头简直称得上龌龊。可他居然真的就是这么想了。

    他在这些或死或残的士卒中间,想着,要是姚涵没有帮他就好了。要是最初他收下姚涵的礼物,要是姚涵没有帮他……

    私心如同某种逐渐生出锯齿的蔓生植物,不知不觉间绕紧心脏,发力一拧。他骤然感到剧痛,为所有那些真实劈开了血肉的伤口,为自己对公正的背叛。

    他想起姚涵那日明朗的微笑。

    风光零落如水,自己在幽咽的山声中说:“若真要刺杀,我来诱敌吧。”

    姚涵蓦然勒马回首,一双眼定定望住自己。刹那何素仿佛回到东京祭典的那一眼。

    那时游人如织,满街的人里却只看得到他。而今北地野山,满目荒凉,却依旧只看得到他。

    “那你可能会死。这不可以的。”他先是有些心惊模样,随即坚定而温和地否决。

    何素望着他:“与我冲锋陷阵的人那么多,都死在那里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姚涵轻声道:“你不一样。”

    何素怔住。倒不是非要声明自己和军士们人人平等,非要让姚涵相信自己真愿与他们同死,只是,在他看来,他的兵练得够好,军队的指挥靠的是从底层小队起的层层联结,组织会维持运转的能力,他如果战死,也许会带来一定震慑,却不会影响军队的运行。他死了,还有岳凉,岳凉死了,还有卢敏,指挥权会一级一级下落。除非胡人也像姚涵对西路军那样,把他们的指挥者从上到下一级一级斩杀,否则将军与士卒的身份落在一个激烈战斗中的战场上,差别并没有那么大。

    姚涵看出他的疑问,却没有立刻正面而答,而是道:“我这些日子常听他们说起你,将军。”

    其人眼底含光,眸中有几分促狭。何素不觉有些紧张,问道:“说我什么?”

    “说,将军管得紧,凶得很。”

    “如此说么……确实也是……”何素赧然。比起其他将军,他确实是管得紧的。行军不许扰民,不许劫掠,掳掠妇女就更不用说是想都不能想的了,唯一的好处是粮饷给得足,装备舍得花钱。士卒不是圣人,抱怨他约束多,也是在所难免。

    姚涵却又摇头,忍俊不禁:“将军,他们还说……将军是武曲星君下凡。”

    何素一句“他们怨我也难免”卡在喉中。

    “将军,他们心中,你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所以你才不能死的。”姚涵微微笑。何素僵在马背,竟然无言以对。去看姚涵,只见他赞赏地望着自己,方才的促狭已然褪去,显然此刻是真心之言。只是若细细看去,却能见那赞赏里还有一些哀怜,何素一时没能品出这哀怜的来处,下一刻,那一丁点的忧苦便消失不见。

    姚涵脸上,还是只有他一贯的明朗。

    “我可以死。军士们可以死。只要不死光,跟着将军你,总是可以把仗打下去的。可将军若死了,军心便散了。这不是因为你是将军。而是因为……”

    “你是本朝除了何老将军以外,唯一能向北突进的将军。且你至今从未败过。”

    “无论是不是巧合,军士心中,这就是天命。只要将军在,就一定会赢。他们就是这么信你。”

    话落,是长久的静寂。沙腥风嗅,马蹄碾过石子。

    何素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地问:“可你不信,对不对?”

    姚涵目不转睛:“我知道将军只是人。”

    何素猝然扭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姚涵却只是笑吟吟回身,松开缰道:“驾!”

    最终何素只否决了姚涵独自刺杀潜逃入山的计划,坚持道一定要有后援,且此行多少会受伤,怎能想着逃入山中,而不是尽快来受军医诊治?姚涵听劝,答应下来。

    这一点,何素还是有些庆幸的——还好是没有让姚涵独自行动,还好是有军医在傍,若不然以胡人对他的防备,受的伤恐怕不会比今日轻,却无人在侧,那就真的再无挽回可能了……

    可,

    你若知道我有此私心,你心中我可还配做这将军?

    我可还配得上你舍命相帮?

    -

    混沌的水流中,光被波峰相隔,成束状落下。

    他仰头望着那无法触及的光,身体与意识似乎都被这片混沌同化,一起渐渐麻木下去。

    有一种粘稠的深色液体在水中飘散开来,抽出丝发出芽,如蛛网,或枝杈。胸中的空气逐渐变得稀少,而鼻端闻到了一股令人畏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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