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那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姜半夏失笑道:“倒也不必用这么敷衍的理由搪塞我吧,燕离,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聊聊。”
“不是敷衍,”燕离仰起头,露出漂亮的脖颈,“他说了,开春就回去成亲。”
姜半夏光顾着盯那截白皙如玉的脖子了,充耳不闻他话里的意思,仍打着这人的主意,吃惯了荤肉,偶尔一颗青菜,的确令人欲罢不能。
他忍不住伸出手,上前半步:“你......”
燕离皱着眉,不掩厌恶地后退一步,他不是看不懂姜半夏眼中的意思,反而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姜公子,话说完了吗?”
姜半夏阴郁地收回手,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终于极其不悦地沉下嘴角,语调突变:“燕离,你最好清楚你得罪了谁。”
燕离嗤笑:“姜公子,燕某也奉劝你一句,某人心血来潮的晚上,一把匕首就能断定一个国家。”(取自《仓央嘉措诗传》)
这一夜不欢而散,姜半夏生了一肚子闷气,从来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若这里不是别人的地盘,他早就来硬的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燕离的兴趣不减反增,回去又一次信誓旦旦地跟薛裘枫说他一定会把燕离弄到手。
他走后,燕离独自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天空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跟塞外的很不一样,那里天辽地阔,即便是深冬,一眼望去也能收获万千星辰。
去年这个时候,他饮着酒,看着草地上的薛浪和弟兄们侃天侃地,然后薛浪在漫天星光里走向他,笑着邀他举杯共饮。
“好。”
他这么说。
他从回忆的漩涡里不舍地挣扎离开,从渐渐破开云层出现的月光下离开,低喃:“我想你了,薛浪。”
没有人回答他,他在烛光也照不亮的角落里枯坐了一夜。
此时,他心心念念的某人,到了大庆和大楚的交界线,在平稳行驶的马车上做了个不平常的梦。
万民来朝,盛况空前,他在山呼海啸的“万万岁”中,册封自己的皇后。
皇后凤冠霞帔,烫金的衣裳纹路在烈阳下闪闪发光,她同他一并站在祭坛前,礼官满脸喜色,高声念着大婚流程。
他想,他的皇后一定像花一样,娇艳美丽,动人心扉,可还不到时候,皇后的脸上始终笼着薄薄一层雾色,他只能瞥见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且总觉得似曾相识。
册封大典持续了一整天,到了夜里,群星闪耀,华美绝伦,他挥退了一屋的宫人和礼官,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宫殿,专心致志地观察起自己的皇后来。
龙床铺满鲜花,皇后腰背挺直的坐在那儿,花树一样漂亮的凤冠被一张质地极好的红绸盖住,大红喜服只看一眼就令人心生愉悦。
大漠人虽然野蛮不服管教,但他们求偶时就像鸳鸯,会承诺一生只你一人,保证捧给对方的心永生忠贞不移。
他想,如果他真的很爱他的皇后,他也可以做到,后宫三千只她一人,让她享受冠绝天下的宠爱。
于是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凑到红盖头前问:“成为朕的皇后,朕许你三千宠爱于一身,可好?”
他看见红盖头一动不动,听见一道低低的声音:“无论我是谁吗?”成为皇后,就能让你偏宠半生吗?
他想,不对,皇后应该是某一个人,他很熟悉的人,可这个人,是谁呢?他有一个答案,可他的答案是什么?
他有点头疼,索性不去想,也遵从内心道:“不,你应该是一个人。”
皇后似乎轻笑了一声,凤冠叮铃铃作响,清脆悦耳,直将他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而后,皇后伸出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提醒他说:“陛下,该喝交杯酒了。”
对,喝了酒,他就能知道他的皇后该是什么样子了。
一把青黑色的长剑倚在床边,他躬身拿起,捏住剑柄,剑柄温热,像是刚刚被人放开。
剑身逼近碍眼的红盖头,皇后巍然不动,直到一点点露出削尖的下巴,凌厉的下颌线,以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深情不移。
“燕离?!”
青黑长剑哐当砸在地上,薛浪一惊,红烛暖帐,芙蓉香露骤然消失,黑暗吞噬了他一瞬间,又将他还给光明。
23、谋逆?
他猛地睁开眼,惊魂未定。
不仅仅震惊于他“篡位成功”,更震惊他的皇后竟然是燕离。
只是,他竟然对燕离揣了那种心思吗?但他又确实是窃喜的。
“真是,失心疯了。”他无奈地捂住光洁的额头,显得有些寂寞。
越靠近大楚,春光越明媚,与他此刻的心情恰恰相反,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返程,去见见他的影卫大人,告诉他这个离谱的梦,瞧瞧他令人欣喜的反应。
如他所料不差,在他无故失踪这么久后,燕离肯定会带着一身的伤,一腔的孤勇,入大楚来寻他,所以他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