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声和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远去,半刻钟后,几个身形诡秘的卫兵又忽然出现,鹰眼一般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处,低沉的报告声此起彼伏。
待确定这地方确实没人后,他们才放下疑虑走开,这是楚王推崇的,兵不厌诈。
“走吧走吧,哪有人啊。”
然而不一会儿,先前那群卫兵又摸摸索索地回来了,正所谓,兵不厌一诈再诈。
那只白猫一直待在原地,拿油绿的猫瞳幽幽地望着他们,比平时安静不少。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进了关押薛浪的宫殿。
彼时,薛浪正烹茶煮酒,悠哉游哉,毫无被软禁的自觉,见到来人时,也只是淡淡一瞥,然后继续摆弄着那套崭新的茶具,已经在开水里滚过几圈的酒壶,放在炉子上温着,冒着浓浓的雾气。
阴阳先生没料到他如此淡定,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好久,差点让他忘了来此的目的。
“薛浪,今晚就可以行动了。”
“非矣,阴阳先生不是受了伤吗?计划还是推迟为妙。”
“受伤?嗯,是受了点小伤,但是不打紧,按原计划就好。”
“原计划?本王怎么不知道还有计划?”
阴阳先生被激得面上染了怒色,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压抑着声音,即咬牙切齿地说:“薛浪!你再装傻充愣,今晚死的就不只是楚王了!还有你!”
薛浪头也没偏:“你大可试试。”
殿内一时沉默无话,暗嘲涌动,直到窗外再次传来动静,另一个细长的人影如猫一般跃进了窗户,带进来一股属于女子的清香。
那人似乎没料到会面对两个脸色臭到如丧考妣的大男人,一时间也呆住了,于是便形成了现在这个“三足鼎立”的局面。
还是薛浪率先煮好酒,打破了沉默。
“两位喝一盅?”
没过多久,三人奇怪地于桌前围坐下来,殿外遥遥地传来“抓刺客”的声音。
阴阳先生看也没看推到自己面前的酒盏,而是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个黑衣女子,对薛浪说:“薛浪,你真是走到哪都不安生,杀身之祸如影随形啊。”
薛浪浅浅酌了一口热酒,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何以见得?”
“她难道不是来接应你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明日楚王知道了,你待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快与我合谋,一起杀了楚王,你明天还能活。
薛浪没接他的话,朝女子扬了扬下巴:“那么你呢?有何贵干?”
女子先是瞥了阴阳先生一眼,再看向薛浪,闭口不言,显然就是有外人在不方便说话,希望薛浪能赶走那个“不速之客”。
如此明显,阴阳先生不可能看不出来:“呵,还想说你们互不认识?”
“你是谁?”女子蒙着的面巾下终于传出一道声音,“你又为什么在这儿?”倒是没否认他的话。
“这话该我问你,这是大楚的皇宫,你打扮成这副模样闯进来是何居心?”
“与你何干?”
“哼,黄口小儿,无知狂妄。”
两个一身黑的人吵得不可开交,薛浪乐得自斟自饮,权当看了一场戏,谁也不打算帮。
吵着吵着,那两人仍觉不过瘾,便破窗而出,直接开打,满地枯叶的庭院风起云涌,刀刃碰撞出的火花引燃了一腔战意,想不到,那年纪轻轻的女子竟可以同阴阳先生战个平手。
然而薛浪丝毫不觉得惊讶,因为他是“阴阳先生”。
半晌,屋外的打斗声渐渐消失了,伴随着大声的放狠话环节,一人离去,一人独立。
少顷,黑衣女子再次破窗而入,以臣服的姿态跪在薛浪面前。
“主子。”
薛浪眉毛微扬,讶道:“姑娘,认错人了吧。”
女子抬起头,面巾遮得不是很严实,在光线极好的殿内,清晰可见她白里透红的皮肤和优美的脸型,那双眼睛上漂亮的睫毛小幅地扑闪着,空气中好像都充满了女子诱人的体香。
然而薛浪对此视若无睹,嘴角虽勾着,但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不耐烦,女子触到他睥睨天下一样的视线,脸又红了一瞬。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收起眼中的迷恋,开口道:“主子,属下在皇都潜伏已近四年,您此番前来,不正是为了夺取天下吗?趁现在从这儿逃出去吧,同伴们都在皇宫外等您。”
“嗯?什么天下?”薛浪懒懒地掀起眼皮,眼睑微合,笑意都变得无比锋利,“警告你,别在本王面前空口白话,还有,快滚,让厉王妃知道了,他会不开心的。”
至于厉王妃,他只是突发奇想、随口一说,说出来之后,他又特别、特别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他在身后养了个小影卫,以后会成为他的正妻,厉王妃。
“王......王妃?”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女子好半天没有反应,薛浪疲倦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