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药碗犹疑着,他没有哪怕万分之一的把握,这碗药能救薛浪的命。
燕离伸手:“给我。”
他摇摇头,紧盯着汤药,递给了那颜色苍白的年轻人。
燕离毫不犹豫地把药汁送入口,拿开面具,再强力地撬开薛浪紧咬的牙齿,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地渡给他。
一碗药很快见底,浓香却缭绕不散,以极快地速度遍布了病人的每个毛孔,再渗透出来,如果不是正值雨季,这会儿屋外或许会围了漫天的蝴蝶。
残存的药汁从薛浪的嘴角流下,燕离用衣袖轻轻拭去,另一只手藏在棉被下,和他十指相扣,几乎勒断他的手骨,才能维持他表面上的镇静。
临时调配出的药似乎真的管了用,不多时,薛浪微弱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一直失血的面皮也重现红润,他的眼珠动了动,眉间沟壑难填。
几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燕离的脸上终于有了神采,他惊喜地喊:“薛浪。”
他好像听见了,手指猛地用力,燕离反应不及,叫他折断了无名指,他忍着疼,仍让他掰着,不愿收回来。
眼看有好转的迹象,薛浪急促的呼吸霎时一停,紧绷的肌肉也瞬间松弛下来,肉眼看见的,他的脸迅速灰败下去。
燕离双目圆睁,膝下一软,跪在了床前,他张了张嘴,费力地想发出声音,每一个字都艰涩难说。
“不......不要......”
所有人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不上不下,梗在喉头全都说不出话来,燕离满面的泪,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里空洞洞地只余一个全无生气的薛浪。
作者有话要说:
骗你的骗你的骗你的骗你的骗你的骗你的骗你的ˋ( ° ▽、° )
58、在梦里也听见你
云胡鸟一声刺破黑夜的悲鸣吓了阿木一大跳,他欲回头探个究竟,不料却被人蒙了嘴往后拖拽。
他哪里肯从,翻手便给了那人一拳,那人被打得低声痛呼,阿木听得有些熟悉。
“阿木,你干什么?!”
“镇长爷爷?!”阿木倒吸一口冷气,借着一些月色才将人看清,“你怎么在这儿?”
镇长抚着被打疼的胸口,略略皱眉道:“我怎么不能来?你躲在这儿做什么?”
阿木比他高出快半个身子,稍显委屈地蹲在地上,说:“叔叔伯伯们都来了,我害怕才躲起来的。”
“怕?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镇长骂了他一番,自己给自己顺了口气,问,“那几个人呢?”
阿木忽然想起下午和丁小芽的聊天,遮遮掩掩地回道:“什么人?我不知道啊。”
“少装,我看见他们往这儿走了。”
“......叔叔伯伯们不知道这个地方,是您带他们上来的?”
镇长面色微变,叱道:“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我难不成想害你吗?”
阿木呐呐地说:“不是。”
“行了,告诉我,那个人死没死?”
“......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真是气死我了你。”镇长来回踏着步,时不时望一眼火光明亮处,最后气闷地问,“我给你的东西呢?他吃没吃?”
阿木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吃了。”
“好,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镇长低着头继续走来走去,彷佛在计划什么,云胡鸟短促地叫了一声,他抬眼看看,对阿木说:“别让人发现这里,尤其是它,把它给我藏好了,一点闪失不能有。听到了吗?”
“嗯。”
交代完,镇长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留下阿木和云胡相顾无言,云胡似乎知道自己刚才做了错事,过后就一直埋着头,红色的羽毛都黯淡了不少。
影四打翻几个乡人,没有下死手,从头到尾,他的脚没挪动半步,死死钉在门口。
他们被挡得急了,不知是谁起的头,一个火把抛向小木屋,被影四打掉之后,接连不断的火把全扔了过来,有人喊:“烧死他们!烧死这些外乡人!”
小芽刚打开一条窗缝想看看外面在发生什么,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就袭向了她,她大惊失色,幸得那黑衣人展臂一挡,才不至于殃及茅盖草屋。
外面热火朝天,屋里却如同数九寒天。她心有余悸地关好窗户,回到桌旁,少年老成地露出一脸愁容。
薛浪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燕离用尽力气才把手抬到他的鼻前,却只换来更加无力地垂下。
丁胜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不忍再看,他早想到了这种结果。
山风将飘飞的火星带到了屋顶上,伴随着毕毕剥剥的声音,干燥的空气瞬间引燃了整座小屋,影四并非三头六臂,挡不住卷落的群群火星。
浓烟滚滚而起,灰烬纷纷扬扬如同下雪一般漂浮于半空,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山谷里回荡着“烧死他们”这句话。
阿木身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