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82 霞暮

    第八十二章

    苏烂在医院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住了下来，离医院走路不用五分钟，倒是方便。

    医生说苏雪梅的癌细胞已经转移，要是形容是如何感受，大概就是每呼吸一下，全身上下的骨头和肌肉都在痛。新来的专家给她开了些安抚镇痛的药剂，她没那么痛苦，精气神自然而然好了不少。

    不难猜到这位专家是谁请来的。

    苏烂心里泛酸，易修文竟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随着天气愈发炎热，苏烂孕早期的反应也愈发大了起来，接连着几日的食欲不振，浑身乏力，整个人都焉焉地。

    营养师今天给苏雪梅做了骨头汤，刚端上来肉香味就溢了出来，闻到这油腻的味道，恶心感上涌，苏烂捂着嘴跑进厕所，抓着脖子痛苦的干呕，她今天还没吃东西，只能吐出些酸水来。

    苏雪梅看着厕所的方向，嗤了一声。

    实在闻不得这味道，苏烂吐完就出了门，在附近找了家人少看着也干净的小餐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个清淡的菜。

    这会儿清闲下来，苏烂又开始想易修文。

    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工作是不是还是那么忙，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按时吃饭，她惯是了解他的，忙起来便忘了时间，有些心事就会整夜整夜地想，自己这样留了几个字跑出来，他一定是整天念着的。

    想到这，苏烂兀自叹了口气。

    简单吃了两口，回到病房时苏雪梅依在病床边的垃圾桶又在吐了，因为化疗，她的头发几乎掉光了，又因为爱美，在这夏日里非得戴着帽子。眼泪鼻涕混着额头落下的汗珠，狼狈地有些可怜。

    把刚才吃的饭吐了个干净，苏雪梅重新靠回床上，护工拿着毛巾，帮她把脸上的杂秽擦了，她看着天花板，艰难地喘气，一口气进的猛了，她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苏烂冷着脸看她。

    苏雪梅保持着动作，眼珠子转向她，待气息稳定一点，开口道：你怀孕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苏烂没理她。

    易永言儿子的种？她又问。

    苏烂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温吞水。

    还真是个贱蹄子，你和他儿子都是，发生那种事儿还能搞在一起。怎么？他家里人同意了？施丽华当时闹得挺凶的吗？她恨我恨到死，怎么可能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苏烂走到床边，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苏雪梅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竟然笑了起来，她脸上几乎没有肉了，扯着皮笑，在她灰白脸上异常丑陋惊恐。

    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盼着我死啊？看我撑到现在还不死，是不是很急？很失望？

    苏烂将水泼到了她脸上。

    那拜托你死的快一点。

    苏雪梅被她认真的神色吓住。

    转身欲离开，身后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她现在虚弱的连一个纸杯都砸不到她身上。

    门外，苏烂靠着墙闭上眼睛。

    好累。

    转眼到了九月末，半夜里突然地大雨。苏烂被外面磅礴地雨声吵醒了，起来将阳台半合的窗关上了，已经透了些雨水进来，她拿了拖把，将地上的水吸干。

    五个多月的孕肚已经很大了，不过才站着动了一会儿，腰就有些撑不住。

    房间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在这安静地室内显得尤为突兀。

    有家人在医院，半夜的电话意味着什么苏烂很清楚。

    拿着拖把的手不能控制地发抖。

    赶到医院地时候苏雪梅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医生说她走的很安详，没有太痛苦。

    ***

    苏雪梅大概早就料到自己不会活太久，几年前就给自己买了块墓地，在望京西郊外，环境绿化做的不错，依山傍水，她倒是会享受。

    苏烂看着苏雪梅的名字一点一点地被描黑，在她的名字旁，是一个她从没见过和听过的名字   方彭祖。

    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名字还红着，一种强烈地预感告诉她，这应该是那个还在牢里，她的生父的名字。

    苏雪梅是真的恨他，也是真的爱他，就连死后这留名的墓碑，也要和他的名字挨在一块儿。苏烂没想到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甚至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

    没兴趣，也无所谓。

    苏雪梅死后的第七天，易修文只身去了墓园，他站在苏雪梅的墓前许久，照片上的是苏雪梅几年前的模样，是他印象里的样子。站着抽了一根烟，走了。

    助理来了消息，说夫人在办美国签证。

    死丫头，真是死心眼。

    苏烂决定去美国待产，并不是临时起意。她前段时间申请了那边一高校的艺术进修申请，本想着就试一试，没想到前段时间就收到了offer。

    她的手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蹉跎了那么长时间，再怎么好也不会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