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闻宣一路走到侍女们住的帐前,却生生停下了脚步。
现下整个人清醒了,听力也恢复了灵敏,仔细分辨了帐内似有四人的呼吸声,想来是侍女陪着她和孩子在里头休息。
楚闻宣心里是不高兴的,他既恼自己也恼她。
崔氏的存在确实是他的问题,横插一脚在他们二人中间确实是怎么想怎么膈应,可她也不怕他真着了崔氏的道?
她就那么胆小?崔氏来了,她就乖乖给人腾地儿?他还就不信了,对着他都敢使小性子的,还会怕崔氏?无非就是心里有气,醋了。
虽是发脾气,但大约也是在意他的缘故。
楚闻宣站在帐前,自己又想通了,整理好衣襟,轻声进去。
帐内点了一盏灯,灯芯快燃到尽头了,所以光线不算明亮,暖融融的,看得人心里温暖。
他略微舒心了些,看见孩子睡在床上,而她则懒懒地卧在边上的一张躺椅上,侍女正轻轻地给她打扇子。
她像一只猫儿一样,蜷缩着手,抱在胸前,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那么乖巧,让他生不起气来。
侍女见了他正要行礼,他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
沿着躺椅的边缘坐下,他伸手戳了戳她嫩嫩的脸蛋,软绵绵的,很有弹性,又俯身靠近她,轻嗅她身上的味道,幽幽的梅香沁人心脾。
以珍正睡得好好的,叫他弄醒了,本来睡前心里就不爽,现在更是加上了起床气,甩了他一个臭脸,就转过身去继续睡。
小醋坛子,怎么脾气这么大?楚闻宣贴上去,与她挤在一起。
这张躺椅不大,要容纳两人本就不易,何况他身形那么修长,就更是让两人身体相贴,严丝合缝的了。
他身上带了股酒味,隐约还有一点脂粉气,以珍大约也能猜到他打哪过来了。
心里竟有一丝窃喜,果然,她赌赢了。
她就是故意的,崔绿乔非要向她强调她的出身如何配不上他,在她跟前显摆自己的优势,那她就要让崔绿乔看清楚,两人相比,楚闻宣看重的是否是所谓出身。
虽然这样与人比较的行为她很不喜欢,但崔绿乔把她惹恼了,她也得让对方知道她不是好拿捏的。
争宠嘛,谁还不会了?
你走开她扭着身子,要躲开他的怀抱。
好了,爷知道你吃味了,可有受了委屈?跟爷说说?楚闻宣掐着她的腰,把她提起来,分开腿,趴到他身上去,这样就不挤了,躺着比较舒服。
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崔孺人?以珍不情不愿得趴在他胸膛,捏着他衣领上那颗精致的宝石扣子把玩。
有你这个小妖精就够了,爷哪还有心思找别人?他抚摸着她丝绒般顺滑的长发,就像在给一只炸毛的小猫顺毛。
哼以珍勉勉强强算是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要不要听听爷从前的事?
你要说就说吧。
她傲娇的样子逗得他一笑,缓缓地说起前尘往事。
五年前,皇后有意将她的表外甥女赐婚于爷,但因那女子只有十四岁,年纪很小,她家又不舍得她过早嫁人,故只定下婚约,许她为正室,约好两年后成婚。当时便先指了侍妾入府侍奉,崔氏就是那时入王府的。
那,那个女子呢?以珍抓到了一些从没有听过的信息。
别怕,她已经不在了,三年前她父亲蒙冤,满门问罪,她逃走后就再没有下落,后来在郊外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女子尸首,从尸身上的物件证明了身份是她,虽后来她父沉冤得雪,可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以珍听了,不知为何身子泛寒,隐隐觉得脑子里某一处暗暗疼痛。
明明他说的那个女子她根本不认识,可她却觉得很难过,很悲痛,已超过了对一个陌生人不幸遭遇的同情之感。
她那么安静,楚闻宣以为她是在为崔氏不高兴,手臂圈紧了她的腰,或轻或重地替她揉着。
爷从未对崔氏动过心,只因她是母妃从前特别喜欢的孩子,所以爷不能太过薄待她。
噢
许久,以珍才放松下来,暂且抛掉心中不明所以的不适感,静静享受着他的服侍。
忽又听到他贴着她耳朵,压低着声音说:你别生气好不好?爷从前是和崔氏有过但自你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了,爷保证,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好不好?
他知道她肯定听得懂得,他许诺,身体和心从今往后都只属于她。
以珍悄悄红了脸,脑袋埋进他的衣襟里蹭蹭,来缓解那股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情潮。
她点了点头,与他默默约定好,彼此间对伴侣的承诺与忠诚。
其实如今男子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何况他这样的身份,日后妃妾成群都不为过的。
他是不屑于用这些话来骗取女人的真心的,他能这样许诺,足以见他对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