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上的人是她荣阳嫡亲的皇兄,幼时共患难,相互扶持着走过了那么多年。他如何会提防着她的儿子,如何会……
“可是这一切都比不过他的皇位,母亲你心知肚明的。”裴褚对她说出的话没有太大反应,他将目光放在了看着悲天悯人的佛像之上,嗤笑了一声,“我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王逝世,母亲一个从不信佛的人为何成了佛寺最虔诚的信徒。斋戒念佛,修建佛堂,往各处的佛寺里面撒香油钱。如今却是明白了,母亲是在为谁赎罪,又是在祈求谁的原谅?”
他平缓的语调在安静的佛堂之中并不显得刺耳,但荣阳长公主的脸色却骤然大变,手指甚至开始颤抖起来,语气艰涩地开口,“你、知道?”
知道?她终究是只敢说出这两个字,后面的话就像是凭空隐了去消失掉了。
知道什么?裴褚一双眼变得越发暗沉幽深,薄唇微启,“母亲,不要把我当成傻子。父王死的时候没有援军,父王死后从定王府搜出了一件龙袍。”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佛像面前,手指伸出来在佛像上摩挲了几下,“一个死在战场上抵御外敌的将军即便没有援军也守住了西北,然后他被指控造反谋逆。母亲,你说可笑不可笑,好笑不好笑?”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的声音顿时变得狠戾,一挥手让慈眉善目的佛像砸在了地上。
安静的佛堂里面激烈的声音越发激烈,呼吸的粗重也越发明显,荣阳长公主脸色极为苍白,“难为你忍了这么久,今日才将一切说出口。事已成定局……如果母亲不将一切都隐瞒起来,你又如何能够活下来?”
她坐在那里静静地开口说道,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怅然。
“我从未怪过母亲,但也请母亲不要自欺欺人。”他极为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一丝犹豫都没有径直离开。
身后,荣阳长公主失神地望着碎成一片片的佛像,低低笑了一声,自欺欺人,可不就是吗!
这几日京城中的人可是看了一场古怪的戏码,明明前几日长公主还大张旗鼓的为定王世子选世子妃,据说就要到沈家去提亲了。沈家人也为此欢呼雀跃,出门的气焰都提高了几分,让人又是艳羡又是酸溜溜的。
可是转而两日的时候都没过去,突然长公主竟然又传出一个消息出来,长公主要离开京城去数百里之外的大觉寺清修。据说是钦天监测了定王世子的命格,结果发现因为世子杀戮过多煞气缠身,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与寿元有损,再甚者对大晋的国运也不利呢。
于是长公主大惊失色,她膝下仅有这么一个儿子,爱子心切之下决定要去佛寺为自己的独子祈福消去他身上的罪孽,而且想是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是不会再回京城的。
至于定王世子和沈家的婚事,当然是无疾而终了,命都快不保了谁还会在乎这桩婚事。在公主府的人上门之后,听说沈家人都开始为先前世子的那位未婚妻相看夫婿了。
啧啧啧这一下又一下的反转真是看得人津津有味,更有不少人恍然大悟为何定王世子的身边那么干净一名女子都没有。原来都是因为他的命格中带着煞气,寻常的女子和他接近轻则重伤害病,重责性命不保。
不过这话是没人敢在外面说起的,定王世子就像是克死再多女子他也是保卫大晋的定海神针,也依旧是长公主的独子,当今陛下的亲外甥。
气氛严肃的太学
“定王世子真的命格带煞啊?”心情低落了几日的安佑之逮着坐在他隔壁的阮夏夏,低声嘀咕着问她。
阮夏夏白了他一眼,现在可是太学学子们考核的时间,微笑着道,“兄长命格带不带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是今日不专心做文章,博士会评你一个乙等。”
闻言,安佑之悻悻然地往一旁挪了挪,低头感受到了博士的冷眼绷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不过虽然被白了两眼,他心中却是如释重负吐出了一口闷气,这样好啊,定王世子最好再终身不婚,如此一来家中的父母也不会对他耳提面命,让他找机会接近定王世子,借机促成他们安家的女儿嫁进定王府了。
唉,太子势大就势大呗,左右当今的陛下还活着呢,而且看样子兴许还能活个四五年,他的表兄六皇子不是也在努力讨陛下的欢心吗?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也许三年后表兄最得陛下喜欢。
再说还是学学他的好兄弟阮夏安,明明自己的义兄都是煞星了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做人还是要淡定一些的。
安佑之乱七八糟地想着,手下慢悠悠地写起策论来。
过了今日,太学就要休假了,他还有一件好东西要给阮夏安看。
京城的天气很冷,阮夏夏从太学离开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雪,她乘着马车撩开帘子看看飘飞的雪花,心下有预感雪灾也许就要到了。
眉毛轻挑,她让凌护卫转头去了聚衣阁和羊毛作坊那里,再让彭月至召集了大大小小的管事过来。
“从今日起聚衣阁和羊毛作坊全部关门,所有的人若有家的暂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