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陡峭,臣抱着您,安全些。”
“你扶着朕便好。”
“会崴脚,胎腹挡着你视线。”
“朕……”
“您别说了,再说臣返身下山去。”
殷夜难得见到佘霜壬这幅冷肃模样,不由好奇又好笑,便也闭了嘴,闷声露出两分笑来。
殷宸作为天子胞弟,自是站了最前头,身后是谢晗、慕容麓等一干贺寿的官员。他远远便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随着身影越来越近,又见宽大雀裘都掩不住的肚子,心中满是愤怒和鄙夷。
慕容斓因早早告了染病,自也未守在山门口,只立在了内堂门口,身畔伴着慕容垚。
“本殿当是没有眼花,那孩子是看到什么了,气的双肩发颤。”
“方才来时,臣问了侍者。”慕容垚道,“佘侧君抱着陛下上来的,估计殿下觉得他阿姐实在有伤风化。”
“稚子纯善也简单,想不到太多。”慕容斓笑道,“本殿却觉得,陛下需人抱上来,许是身子有恙。那样情境下知晓有了孩子,撑到今日,不容易的。”
慕容垚颔首,最近几日他的儿子慕容麓和谢世子谢明初一直在此间安排事宜。皆是至亲,慕容斓拉着闲聊,原也套出不话。
“长公主确定陛下腹中之子是丞相的吗,若不是他的,今日之计未必能成。”
“绝对是三郎的。”慕容斓眼神坚定,“你儿也说了二人情感,如此珍弥。若不是他的,而是女帝后宫新欢,她何苦死命不开口。如今这般,分明是怨着,又爱着。”
“那,她腹中也是您的孙子……”
“罢了吧!”慕容斓闻言,失笑道,“亲儿子都偏着旁人,至死不回弃母不顾,我还指望隔了层肚皮的!”
“若他日,他有命回来,知晓是他自己的一封信,做了她妻子的催命符,便也废了。”慕容斓眸光中现出两分狠戾,“本殿儿子,既靠不上,便只能毁了。”
言语间,殷夜已经入山门而来。
慕容斓换了慈和笑意,踏出殿来,只悄言道,“不是万全的法子,但是是唯一的法子。我们没有兵甲,便只能借势。”
“臣明白。”言语的二人目光齐落在殷宸身上,转瞬亦迎上殷夜。
*
向旭殿中,君臣同乐。未几,慕容斓言风寒未愈,提前离了场。
殷宸见殿上主座的两人,又见离去老妪孤独的身影,只举杯闷声饮下一杯酒。
酒酣宴散,殷夜入厢房问候慕容斓。佘霜壬原想私下寻个借口找殷宸,然殷宸一直随在慕容斓身侧,根本没有机会。
“陛下赶紧歇下!”慕容斓见人进来,自是亲身迎她,“七个月吧,拖着这般重的身子,不该来的。”
“马上七个半月了。”殷夜扶着座塌,就着佘霜壬的手坐下,“外祖母可要摸摸他?”
母子连心,她摸一摸,便当是千里外的他摸了。
“可以吗?”慕容斓一脸期待和慈爱。
“自然可以。”殷夜甚至往后靠了靠,让出更多的空间。
“外祖母,您这边坐。”殷宸上来扶过慕容斓,“您染了风寒,歇着便好,站着做什么。”
“再说,有什么好摸的。”殷宸小声嘀咕道,“又不是舅父……”
他的话没说完,也很小声,但殷夜还是听清了。
坐着彼此尴尬,左右来这一回,殷夜心愿已了。她不过担心慕容斓年事已高,亦怕自己生产难捱,便来看一眼。
如此看过,她也不想久留,只起身告辞。
“去送送你阿姐!”慕容斓推着殷宸,“你忘了,前两日怎么答应外祖母的?快去!”
山门口,有寒风飒飒,风雪欲来。
殷宸追上来,殷夜回头。
“臣,恭送陛下。”殷宸勉励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出来时,厢房外还听到慕容斓长长的叹气声。
苏嬷嬷劝她莫伤身子。
她道,“本是不想的,可看着陛下,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便不由想到我那沦落在外的孩子……”
“要是是他的,该多好!”
“润儿!”殷夜听他疏离之言,亦不想多言,只道,“你既然称了臣,阿姐还是那句话,挑个职位历练起来吧。爹娘不在了,我们姐弟便是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殷宸道,“最亲的人,许会打我,当是教导我。但不会像对犯人般关我!”
“阿姐关你,是不得已。阿姐同你道歉。”殷夜抬手握住他肩膀,“不气了,好不好?遂阿姐回宫住些日子吧!”
万一她撑不过分娩那关,人生最后一程,有手足相伴,也不至于太遗憾,见父母也可以有交代。
“道歉!我接受。”殷宸话音落下,然还未待殷夜展开笑容,他便猛地拂开她握肩的手,他望着殷夜身畔的侧君,不由又想起那些谣言。
说她腹中孩子其父不详,有辱门楣。
而她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