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 守在外面的禁军统领柯迅带了一众禁军来到了尚书房门口。
南禄皱了皱眉:“陛下还在书房内,柯统领可有什么事,咱家回禀给陛下。”
柯迅微微一笑:“是陛下叫我来送些东西。”
说着, 他朝后努了努嘴。南禄视线略过他的肩膀,只见他身后是个两人抬着的大箱子, 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
“这是?”南禄迟疑问道。
柯迅笑而不语, 正在这时, 燕皇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南禄,放他们进来。”
南禄看着那大箱子,心头闪过一丝狐疑, 然而听燕皇在书房里发话,却还是让了道。
柯迅微微躬身,和两个随从迅速地带着箱子进了尚书房内。
尚书房内,烛灯已灭,唯借着屋外天光从琉璃天窗疏散泄下,照在东壁一整面的《乐善堂记》上。
“凡人之性,未尝不善,仁义礼智全备于我,所谓天地之正气……”
原本干净的墙面染上了血, 笔锋刚健的“善”字中间正好溅了一滴血,仍未干涸泛着诡谲的光。
八荒负手立于东墙之前, 见柯迅进来,转过了身子。清冷的面孔如青竹玉立, 手上却染着猩红血液。
“人带来了吗?”
“是!”
柯迅点头, 命两个心腹打开箱子,箱子内,正是在皇子府内弄晕的燕无朗。他身穿着绛紫色的太子朝服, 头顶的蟠龙金冠已然歪斜,松松垮垮地掉落在耳侧,蟠龙的一双碧玉做的眼径直盯着箱外的八荒,似是闪着荧光。
柯迅只听他声音平静:“我已经布置好了,将人放下便走吧。”
柯迅点头称是,两人心腹将燕无朗抬了出来,先将他的手在未干涸的血迹上过了一遍,又将燕皇胸口的短剑拔出,放进了他的手里。
仍旧温热的血液积涌在胸口,失去了短剑的阻隔,猛然喷泄而出,其中一人闪避不及,脸上沾了血。
八荒皱了皱眉,随手掷了一块黄色绢布过去:“擦擦,别露馅儿了。”
那人连忙将脸上血渍擦净,又忙与同伴将现场布置好,这才随着柯迅离开了书房。
全程安安静静,屋外的南禄连一丝动静也没听见。
南禄见柯迅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后两个人手里还仍旧抬着那只箱子,皱了皱眉:“柯统领的东西没呈给陛下?”
柯迅笑道:“里头的东西已经送了,陛下让我将这箱子处理了。”
说着,他冲手下两个小兵招招手,小兵便将那箱子抬走了。
南禄只觉有些古怪,而后又闻到柯迅身旁人身上淡淡的血腥气,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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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燕国皇宫前朝的太和殿里已经站满了前来道贺的朝臣,以董家为首的一群臣子脸上是喜气洋洋,看向原本的太子党,颇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今日太子加冕,不知宁大人要为二皇子献上何礼?”
户部尚书本就是丞相董鞍的门生,看向宁鄂,一双绿豆大的眼里闪着恶意揶揄的光。
宁鄂笑了笑:“自是一份大礼,相信二皇子会满意的。”
太子党的众臣在太和殿里面色如常,不卑不亢,毫无慌乱之感,董鞍坐在不远处打量着他们,眉头不由皱紧。
正在这时,坐在上首的董繁月忽然开口唤他:“义父……”
她身穿深青色翟衣,上面是织金彩云龙纹,头戴十二龙凤冠,庄重非凡。头冠上凤尾连珠,晶莹剔透的翠玉珠子随着动作在她额间轻晃,庄重中又添了些灵巧。
“……无朗不在太子府,怎的这大典将之却找不到他人?”
宁爵的目光遥遥望向坐在高位,微微蹙眉的董繁月,唇角笑意冰冷。
一个贵妃,竟然在这大典上身着皇后才能戴的十二龙凤冠,想来过不了多久,燕皇便要封她为继后了。
不过,她可能是等不到那天了……
想到这里,宁爵收回视线,埋首饮下案前清酒。
不远处,钦天监焦急的声音响起:“这吉时快要到了,怎的陛下和太子都还未到?”
“太子不是得到陛下召唤,正在尚书房议事吗?咱们若不如派人去请请?”
“说得也是,”宁鄂忽然笑了,“不若咱们一道去吧,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错了吉时。”
说着,他带着身后一帮追随太子的朝臣便朝尚书房的方向走去。
董鞍见他如此积极的模样,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忙带着自己的人起身也追了过去。
朝臣们浩浩荡荡地走到尚书房外,却赫然发现大公公南禄与几个内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竟是一摊血迹。
“南禄公公?”一个胆大的武将上前,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却转身摇摇头,道:“已经没气了。”
众臣大惊,宁鄂向宁爵使了个眼色,宁爵快步向前,将尚书房推开,片刻书房内传来他高呼:“陛下,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