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时摇摇头,声音软糯,“夫君明日要到当值,早些歇息。待会儿暖和起来我自然就睡着了。”
沈晔沉默片刻,道:“我去熄烛火。”
屋子里彻底暗了下来,寂静无声,只能听见两人绵长的呼吸声。
沈晔对上鸢时黑乎乎的后脑勺,藏在棉被里的手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将那冰寒的小手暖了起来。
复而又把鸢时冰寒的脚贴近自己,试图用体温给她暖足。
这一夜,鸢时睡得格外香甜,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她许是要睡到自然醒。
寅初刚过,天蒙蒙亮。
小腹一阵疼痛,鸢时被疼得醒来,却发现手别身后的男子紧紧攥住。
他掌心包裹着她手,置于小腹之上。
手背是沈晔的温度,手心隔着中衣贴在小腹上,鸢时笑了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孩子出生那刻。
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静谧美好。
后来每次夜里,沈晔都会像这次一样为她暖手。
鸢时肚子渐大,身子亦变得笨重,腰背常常酥胀,入睡时总是侧躺着睡,沈晔似乎也怕压着孩子,手臂从她腰下穿过将手掌拖住她肚子。
好几次夜里,鸢时都听见沈晔沉重的呼吸声。
知道沈晔忍得辛苦,鸢时何尝不是呢。
两人婚后没多久她便有了身孕。
新婚夫妇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对那事多多少少有几分渴望。
因顾及着腹中孩子,两人许久没有亲近了。
“夫君,还是来吧。”李鸢时翻身正对着沈晔,瘦长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子,她咬了咬唇,羞赫道:“前几日我回王府看父王母妃,二嫂说可以适度,夫君小心点便是。”
沈晔拒绝了,“忍一忍便好,夫人不用管我。”
嗓音较白日里变得有几分低沉沙哑。
李鸢时心疼他,眸子中流出几分失落,那攥着被子的手松了松,手指搭在他肩头,大着胆子慢慢往里探了探。
沈晔抬手握住五根手指,额上渗着汗,“夫人莫要乱动。”
轻轻抬手,沈晔蹭了蹭她脸颊,“别调皮,届时收不住。”
“我帮夫君。”
鸢时没有理会他,红着脸将手收回进被窝中。
唉,他额头上明就泛着亮晶晶的汗珠,偏偏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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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怀胎,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随着鸢时肚子浑圆起来,阴冷冰寒的冬天随之过去,一眨眼新年来临。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最原始的情绪如雨后春笋般破除而出。
每每心痒,夫妻两人便用那册子上画的最简单的方法。
倒也还好,既不会伤了孩子,也能纾解心绪。
鸢时常常摸着隆起的小腹,期待着她和沈晔的第一个孩子。
男孩还是女孩呢?
鸢时枕在沈晔腿上,抬手挠了挠男子下颌,“夫君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沈晔眉眼低垂,满目都是妻子的影子。
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沈晔细细想了想。
倒也无所谓,他更喜欢身下这个大娃娃。
“世上求子不得子,求女不得女的比比皆是,孩子尚未降临,夫人莫要忧心。夫人怀着孩子辛苦,无论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他直白道。
“那便好。”李鸢时唇角上扬,开心地笑了。
“爹爹娘亲在等你,要快点出来见我们哦。”她摸摸肚子,似乎是在跟腹中孩子交谈。
见鸢时笑意盈盈满心期待,沈晔便觉人生于世,有这一刻足矣。
他覆上她手,语气严厉道:“在里面安分一点,不准再闹你娘亲了。”
鸢时抬头,笑道:“沈大人,你慈爱些,别吓着孩子。”
沈晔不言,低首啄了啄她唇。
暖阳高照,春风和煦,卷起纷飞的樱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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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时生产那日,也是这么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
一盆盆血水倾倒在地,染红了地上飘落的花瓣。
将近两个时辰,女子的喊痛声终于被一声清脆的婴啼代替。
那一刻,沈晔毫不犹豫冲进房中。
床头上那张汗水淋漓惨白的小脸,如被风雨摧残的花朵,让人心疼。
沈晔拥她入怀,忘却了自己还有个孩子未看。
“夫君,是个男娃娃。”李鸢时苍白的唇瓣张张合合,虚弱无力地说道。
鸢时用尽了所有劲把他们的孩子带到人世,她虚弱地靠在丈夫肩头,眼皮好沉好沉,刚说完一句话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沈晔想要一个女孩,像妻子一样漂亮可爱,事已如此他便只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男孩也好,男孩也好。
床上的血污触目惊心,沈晔又想起鸢时不住的含疼声,吓得他脸蓦地白了。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