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兩年>
兩年,七百三十多個日與夜。
周昊辰沒有一天不思念他的小姑娘,沒有一夜不夢見他的小人兒。
就像秦媗墜崖失蹤那三年一樣,他每時每刻都在冀盼著她的消息,也每日每夜地在孤獨和寂寥的深淵裡掙扎。
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的他總在戰場上用最簡單暴力的方式,發洩對秦媗的思念。
而現在,他則是沒日沒夜地坐在龍案前,用最大的工作量來填滿失去暖度的空虛。
皇上,快三更了....福樂看了一下更漏,輕聲地提醒正在批奏折的男人,明天還要接見胡國貢使...
嗯,被握得筆直的硃砂筆在奏折上標寫得飛快,他低著頭敷衍地應了一聲。
他還不累,還不想去那靜寂無溫的寐宮裡,也還不想夢見那張甜美得令他心動又心痛的小臉。
昨天夜上,他夢見了她騎著駿馬在綠草山丘上奔馳。
然後他也策馬追在滿臉笑意的小姑娘身後,可他一直追、一直追,卻只能追在那鈴笑的後面,沒能追上扣在他心頭上的小人兒。
最後他心裡一急,鞭打了駿馬一記,卻又意外地被馬拋了出去。
那感覺像極了當年他在太武山被胡軍追殺墜馬時的失墜感,可惜這回,沒有那只能拯救他的小手抓住他。
只有那失控的拋離感將他驚醒。
在一片沉靜得可怕的寐殿裡,周昊辰他猛然睜開眼,胸口下驚恐的心跳帶來了幾聲惶然的粗喘。
然後,無盡的孤寂像張不透氣的網,將他整個完全罩住,無法呼吸,難以呼救。
小樂子,過了半晌,他才放下手裡的筆,下月初二那天,我們出宮去暄王府一趟吧。
自從兩年前趙正和趙芯回京後,他便安排了他們住進了大暄王府和被囚在大暄王府的楚洛軒一同生活。
現在除了趙正,他已經是沒有半個親人的了。
奴才明天便去宣旨。福樂彎了彎腰,仍舊保持著在七皇子府裡跟周昊辰的親近。
為了不讓褔樂跟他一起熬夜,一身五爪繡龍常服的周昊辰從龍案後站起來,離開了禦書房走到了曦和殿。
夜深寂寂,這個曾經在明慶帝在位期間充满了女人的後宮,早被他把所有人攆走了。
現下偌大的皇宮裡,只有一心禮佛的孫太后、褔樂、七從、紫湘、紫湖,以及少數宮人。
侍候周昊辰的日常生活簡單,褔樂對這做了廿多年的事,得心應手,很快便侍候好男人洗淨更衣上了龍床休息。
小樂子....在合上眼前,他從窗外看見了圓亮的月光,兩年了,怎麽她還不愿回來呢?
男人的聲線在静寥中,顯得格外淒冷落寞。
打從他為她登上帝位後,便大肆廣發消息,讓整個大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暄王妃秦氏乃當今懿安皇后。
周昊辰相信,她也知道。
可她就是不岀現,可她就是不愿再來看看他,可她就是再一次扔下了他一個人。
那個得了他的心、成他的命的小姑娘,就是那樣子的又騙了他一次。
許是皇后娘娘被些什麽事情困住了,褔樂當然知道那個她是誰,也只有秦媗能讓他如此落寞,其實娘娘她正等著皇上接她回來呢!
這話他答了兩年,雖然明知道安慰不了男人什麽,還是回了話。
是嗎....?男人沉啞的聲音低喃,裡頭充滿了不確定,媗兒在等著我.....
整天下來積累的疲憊最終將他壓進了黑暗,把他拉進有小姑娘的動人又殘酷的夢裡。
新君暄熙帝登位兩年,大雍國力盛極一時。
除了國武院為大雍儲備了大批健壯男丁隨時能收進軍隊,同時又令眾多孩童強身健體外,治國上暄熙帝的賢明勤政更是受頌到連前朝官員都有些吃不消,某些人更是有些奉掂念先皇時期的輕鬆。
但皇帝唯一令群臣有微言的,便是後宮凋零。
凋零到,除了幾個宮女,根本沒有半個妃子為皇家開枝散葉。
儘管朝中憂心皇室子嗣,但卻沒有人再提半句選妃充盈三宮之事。
因為去年開歲,就有一位不怕死的禮部官員上奏暄熙帝,只是詢問有關需不需要準備選妃之事,人就被龍顏大怒的年輕新帝扔回奏摺,被罵得狗血淋頭。
最後官被革了,還因皇帝覺得他一句『未知皇后能不能回來』,被降罪詛咒皇后,全家從此不得進京。
從此以後,雖然群臣欣賞新帝開明勤政、治國有方、紛紛都敢於進言議政,但卻沒一個敢在後宮之事上哼半個字。
尋找懿安皇后兩年,周昊辰總共收到過四十二次消息,他親身去確認的足有二十八次,但卻沒一個是掛在他心頭的那個小姑娘。
每天周昊辰醒來,褔樂第一件事都總是先給他匯報尋人的消息。
今天男人安排了接見來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