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珏是在香味中醒来的。
淡淡的、清雅的芬芳,像是躺在开满鲜花的花房中一样。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皮很沉重,缓缓眨了两下眼睛才终于聚焦,眼前是一顶洛可可风的水晶吊灯,一盏一盏精致的灯盏繁复的叠在一起,花纹细腻纤巧,顶端垂下几缕水晶流苏。
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迷离的光线。
白珏还没清醒,顺着光线的方向轻轻歪了歪头,就看到阳光从右侧的窗户里照进来,窗户也是仿古的棱格玻璃窗,只是加上了手指粗的褐色钢筋防护栏。
防护栏?
这里是哪里?
她的思维像是在泥沼中跋涉,每一步都十分沉重,无法清晰的认知,只能迟钝的用视线接受这间房子的信息。
窗户旁边是飘着的窗帘,窗帘是纱制的,上面也绣着精巧繁复的花纹,半腰处系着铜铃状的流苏系带,半透明的浅米黄色的下摆在风中轻轻摇晃,拂过深棕色的木质地板。
墙面是淡蓝色的,四角用白色和鎏金的细纹勾勒出蜷曲的线条。
整间房子都是细腻精致又华丽的风格。
白珏的眼神变得迷惑,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试图用手撑起身体,但是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人压住,她低头一看,一双手臂从背后揽住她。
姐姐栗色柔软的卷发在她的后颈蹭了蹭,姜瑛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迷糊。
白珏呆住了,头脑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惊醒,这是什么情况?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僵硬,姜瑛抬起头笑了一下,说:姐姐,安全了哦,他的双臂将她抱的更紧,脑袋在她背后依恋的蹭着,这是里最安全的哦,我一直都在。
白珏像被刺了一样,突然挣扎起来,天鹅绒的床非常的软,她的整个人陷在富有弹性的猩红被子里。
姜瑛顺从地放开了手臂,撑起身子,歪着头看着她。
白珏坐起来,这才发现床上和地毯上铺满了白色的花瓣,是柔嫩的小苍兰。
将整个房间点缀得犹如梦幻一般的童话房。
而她穿着白色的丝质睡裙,裙子在胸口和腰部折出蕾丝一般的褶皱,披散着长长的黑发,神色迷茫的坐在铺满花瓣的猩红鹅绒床上。
姜瑛就在旁边微微笑看着。
白珏怔愣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笑颜,他的脸很小,皮肤又白,笑起来十分的少年乖巧,他就端着这样一副娃娃脸的笑容,对着白珏道:姐姐,这里是你的房间呀。
白珏觉得又陷入了荒谬之中,脑海中突然想起昨晚昏迷之前听到的蝉鸣声,然后是黑色的皮鞋,无力垂着的双脚
她声音干涩,小心翼翼地问:他呢?
那个老鼠呢?
姜瑛眼睛弯弯,阳光洒在他脸上,笑容纯洁,道:不用担心了哦,我都处理好了。
怎么处理?她用艰涩的嗓音问到。
姜瑛这时候不满的嘟起了嘴,撒娇一般道:姐姐不用管了啦,喜欢这里吗?这里以后就是姐姐的房间了哦。
白珏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不能沟通。
心渐渐沉入了深渊。
昨天晚上,他递过来一杯水。
那个狂乱的雨夜,她经历过了地狱般的场景。
而他像是黑暗里突然照进来的阳光,在她最绝望的时刻从天而降,为她打跑了坏人,给她无以伦比的安全感,然后给她递过来一杯热水。
一杯温热的、装在透明玻璃杯的清水。
一无所知的白珏当时以什么样的心情喝下那杯水呢?
她想起那一刻的感激、庆幸、愧疚、以及依赖。
她为以前对他的冷淡感到愧疚,为他的可靠感到依赖,却没有仔细的想过为什么他正好能在那时出现。
所以她没有丝毫怀疑的喝下了那杯水,然后她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昨晚有多么欣喜与感动,这一刻都全变成了更深的不祥的绝望。
把人从深渊里拉起来,原本以为是救赎,却没想到被推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深渊之中。
她努力扯起嘴角,像个正常人一样,看着姜瑛道:可是我想回家。
姜瑛更委屈了,道:我要保护姐姐啊,他的手轻轻抚过白珏垂下来的发丝,眼神专注到偏执,花朵要怎么保存呢?
自然是要打造一个精致的笼子,然后放置在能照的到太阳、但又必须随时在我眼下,能够及时为她除去虫子的房间里吧。
你说是吧,姐姐。姜瑛放下手,黑色的眼睛盯着白珏,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对着白珏緩声道。
白珏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你疯了吗?她失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姜瑛没有答话,只是起身绕到白珏这一侧,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雕花木盒。
啪嗒他打开盒子,将盒子推到白珏面前,邀功一般说道:喜欢吗?